这回，连隋昀也不敢再贸然给隋晏求情了。
天子气得浑身都在抖。
不只是燕明，在场的人，恐怕除了他的发妻虞皇后，再没有人见过他如此失态。
天子深吸一口气：“王魏忠，处理干净。”
王公公立刻拖着女子就往更深处的树林里走，女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哭嚎着死死抓着身下的土地，连连朝着九五至尊磕头求饶。
天子冷冷地睨着她，不为所动。
女子眼看着这招不管用，急病乱投医，哭道：“陛下！奴家肚子里有梁王殿下的种啊！梁王殿下！梁王殿下！您不能不管奴家的死活啊……”
隋晏被自家亲爹踩在地上，想挣扎都挣扎不开，只能瞠目欲裂地怒吼道：“你这个贱人！毒妇！你休要血口喷人！”
“奴家没有骗人啊！您忘了吗，两个月前在惊鸿楼的厢房里，奴家、奴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天子沉默地盯着隋晏。
四面一片死寂，大家都不知该用什么神情来看待这件事。
不仅偷了，还长期**……
天子突然抬起腿，松开对隋晏的禁锢。
他缓缓走到女子面前，垂下头冷冷地看着女子哭花了的脸，森森开口：“朕问你，你与梁王之间的事，多久了？”
隋晏急忙跪着爬过来，在天子脚边磕头哭道：“父皇！您别听这毒妇胡言！”
天子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你若再敢多说一字，朕即刻命王魏忠拔了你的舌头！”
隋晏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
女子也吓得不轻，但还是哆哆嗦嗦地将她与梁王之间长达一年的奸情如实禀报给天子。
气氛低至冰点。
已经没人再敢接近九五之尊了，谁都不敢想象一国之君在四十八岁寿宴上被儿子搅得天家脸面尽碎将会多暴怒。
天子缓缓地挺直背脊。
“王魏忠，杀了她。”
女子求饶的话还未来得及脱口，就被王魏忠遮住眼睛狠狠地抹了脖子！
虞皇后惊呼一声，吓得瘫坐在地！
隋昀和隋昕瞳孔剧震，被这突然的杀戮吓得失语。
燕明也感到后背发冷。
天子转过身，毫无温度的眼神落在隋晏身上。
隋晏还没开口，九五至尊已经略过他看向燕明。
“梁王与镇北侯府小姐间，之前有过什么仇怨？世子？”
燕明没想到天子竟然会来这么一出，但他知道忤逆现在天子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在臣等入京的第三日……”
“世子殿下！”
却是隋昀突然急急地出言打断，这件事太过恶劣，他本想找燕明等人私了……这要是在这时被天子知道，搞不好隋晏是要没命的！
天子轻声道：“燕王，朕还没死，你敢忤逆朕？”
虞皇后扑过去一把拉住隋昀，喝道：“昀儿，你要作死啊！梁王犯了错，你怜惜他，难道镇北侯家的小辈们受了委屈，你却不怜惜吗？！”
“那是本王的阿弟，他虽然有罪，但罪不该死啊！三思啊，父皇！”
燕明在心里冷笑一声。
难怪天子至今不立太子，就北地燕王这样优柔寡断是非不分的性子，迟早也是要被自己的慈心害死的。
天子冷冷地吩咐道：“皇后，你同王魏忠将大皇子押下去！他若再吵，就打昏他！”
虞皇后咬着下唇，小心地瞟了一眼九五至尊，她与他成婚多年，能看出如今天子真是正在暴怒的盛头上。
隋昀还要求情，王魏忠上前轻声说了一句“得罪了”便挥起手刀将之劈晕！
虞皇后惊怒地瞪着王公公，后者冷着脸道：“皇后娘娘，这边请吧。”
“景舜，你接着说。”
燕明深吸了一口气，将当日齐王、梁王对燕嘉月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梁王的眼睛都在充血：“父皇，你别信他！是那贱妮子来勾引儿臣的！儿冤枉啊！！”
天子回头看了仍然被反扣在地上的齐王一眼，语气淡淡：“齐王，如实回答朕，镇北侯世子的话，是否属实？”
齐王毕竟年纪小，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面色惨白，闻言，失魂落魄地认道：“是。”
天子冷冷地笑起来，带着怒火，连连吐出几个“好”字，恨得咬牙道：“你们真是朕的好儿子！平日里贵妃就是这么教养你们的是吗？！”
“与人妇**，强迫民女，倘若不是皇子，你们的脑袋早就掉了八百回！竖子！！”
天子骂完，转身看着燕嘉月：“梁王说你独自在杏园里，你在做什么？”
燕嘉月被天子冰冷至极的眼神吓得一抖，带着哭腔小声道：“臣女没有独自在杏园里……是贵妃娘娘想要几枝杏花枝子助兴，臣女便和几个小姐一同进园了……”
“后来、后来太后娘娘说想见一见臣女，臣女便先回到园子外了……”
天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只看见对方澄澈清亮的眼眸，里面没有一点伪装。
一国之君竟然在这一刻仿佛苍老了许多岁，发鬓的白丝更加明显。
“隋晏，镇北侯一家为朕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你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
梁王瘫在地上，用乞求的目光盯着天子。
天子道：“梁王隋晏，抹黑天家，私通人妇，羞辱重臣之女，朕有此子，无颜面对先帝，如今朕决定将其革除封号、削去宗籍！”
“明日，让宗人府打断他一条腿，发配到北地广宁去做个外氏郡王去吧！隋昀不是想护着他吗，朕倒要看看要护他到几时！”
隋晏撕心裂肺地哭嚎道：“父皇！！！”
天子却连正眼也不看他，显然已经对这儿子失望透顶！
他接着命令道：“齐王隋昕，罚两年的俸禄，在齐王府禁足一年，没有朕的召见，不准离开王府半步！”
天子一言，不可追悔！
隋晏彻底心死，癫狂地朝着燕明咆哮道：“燕明！你满意了吧？！那又如何！燕嘉月那小贱蹄子被本王带到厢房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本王看她还怎么嫁出去！”
天子喝道：“住嘴！！”
隋晏咯咯地笑起来：“明日本王便让人到处宣扬此事！到时候谁还敢娶你！！哈哈哈哈！”
燕明一惊，拳头狠狠地在袖中握了又松，恨不得现在就将此人一刀劈了！
燕嘉月从未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顿嘲讽，又羞又愤，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砸。
天子被隋晏气得直发抖，指着他许久吐不出一个字。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那话语分量之重，掷地有声。
“本王敢娶。”
众人齐齐愣住，只见隋旸面色严肃，眼神坚定，他跪下来，朝着天子请旨道：“儿臣隋旸，愿娶镇北侯府燕小姐为秦王妃，请父皇下旨！”
天子低头轻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儿臣早就对燕小姐有意，儿心意已决，绝不会因流言蜚语而有所动摇！”
天子转头看向燕嘉月。
燕明下意识地将燕嘉月护到身后些，这个展开他们完全想不到，无论是隋晏、隋昕还是一旁默默无声的隋昭和徐太后，都有些忡怔。
天子在等燕嘉月的回应。
燕嘉月紧咬下唇，突然抹了一把眼泪，抬头朝着天子跪下来！
“臣女名声受辱，未想秦王殿下不因此低看臣女，还愿意娶臣女为妻。”
“臣女……臣女愿意嫁给秦王殿下！请陛下允准！”
燕明没拦住燕嘉月，眼睁睁地看着她说完这一段话。
他心头剧震，已经想到回去爹娘要怎么把他的脑袋削成三瓣了。
徐太后也不料有这茬，同燕明两个神色复杂。
天子默然，一脚踹昏还要作妖的隋晏，沉声道：“你二人明日等朕下朝到承明殿来见朕！”
“瑞王，你送太后和燕小姐回去；秦王、世子留下，朕有话对你二人说。”
燕明深吸一口气，行礼道：“是。臣谨遵陛下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