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事撞在一起,换个人都要头痛。
燕清却指着暗卫朝副帅道:“这位是西安府的百姓,他今日想去买酒,竟然发现那卖酒的商贩离奇死亡,所以慌不择路找到我来报案。”
“不知将军愿不愿意派几个人同他去看一看?”
按理说这活是当地提刑按察司处理,但毕竟事关怪酒,副帅思虑片刻,便应道:“你和这位兄弟先随我到军中,我派几个人跟着他一道。”
燕清施施然朝副帅行了一礼:“那就有劳将军了。”
燕清跟着副帅到龙虎军营中,同军中几个将军说明了情况,又被带到牢中。
那些沾染怪酒的士兵,此刻正被关在一间临时关押的牢房中,还有些不清楚状况,一个个在那儿叫屈喊冤。
燕清用脚想都能想到他们有多懵,喝个酒就被关押到大牢里,毕竟如今大部分的人还不清楚那些酒有问题。
不过这是在秦王地盘上……燕清想了想隋旸那臭脾气,联想一下秦王府地严峻冷酷的法制,倒是也能够稍稍理解。
他被副帅推到士兵们面前,对上那十几双懵懂的眼睛,一时竟然被盯得有些发毛。
燕清清了清嗓子,问:“龙虎军中有禁酒令,你们却还偷偷酗酒,违抗军令,你们知错了么?”
士兵么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壮着胆子道:“我们都喝的不多!况且喝了那酒后,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气力,作训的时候都轻松不少呢!”
燕清平静地问:“那你们一段时间不喝,是不是就开始浑身难受,提不起一点力气,整日昏昏沉沉,不喝不行?”
士兵们目瞪口呆,有人追问:“你如何知晓?”
“我当然知晓,因为那酒就是我发现有问题。酒中很可能被人下了禁药,目的就是为了一点点腐蚀你们的精气神,悄无声息地重创百姓的意志,不战而捷!”
能进龙虎军的士兵,都是被隋旸等人严抓考核进来的,小的错误五颗避免,但原则问题大多不太可能犯。
听到燕清的话,士兵们目瞪口呆,一个个都耷拉下脑袋,神情十分悔恨。
燕清知道对这些人点到为止即可,于是一转话头:“给你们将功补过的机会,给你们提供酒的人是谁?仔仔细细地把一切告诉我们。”
士兵们便一五一十地全吐露出来。
原先只有几个士兵在训练后去酒肆买酒,掌柜的对他们极力推荐这些新酒,几人最初尝了几口没发现什么新奇。
但喝完后几日,发觉力气竟然变大了,思绪竟然也转的飞快,在营中作训时候出错的少,于是几人越发上瘾,喝这些酒喝得越来越多。
到后面,竟然变成了两天不喝就难受的慌,恨不得抓耳挠腮就为了尝一口。
燕清蹙眉:“官府已经清剿了这种酒,你们是从何处寻来?”
几人互相看了看,一时竟然都支吾起来。
副帅见此,怒喝一声:“都他妈的在这僵什么?!舌头没有了说不出来话了?!”
十几个青壮小伙,竟然被副帅这一大嗓门吼得齐齐打了个哆嗦!
燕清看着这群瑟瑟发抖的士兵,在心里感叹龙虎军治军之严,底下的士兵这么畏惧将军们,另一方面他又被这一声给吼得一激灵,耳朵震得嗡嗡直疼。
最后还是一个年纪看上去不大的小兵蛋子可怜巴巴地瞟着副帅,小心翼翼道:“是……是薛哥认的弟弟,他说他有门路,带我们去了红袖坊……”
副帅的脸色蓦然一黑,双目瞪得仿佛要喷火。
燕清在心里直摇头,喝酒还是轻的,进了红袖坊那种地方……可就不是简单地触犯军规的问题了。
这帮小子按照龙虎军的军律都得开除。
果不其然他一开口,其他的士兵都面如纸色,两股战战,低着头不敢对上副帅的眼睛。
副帅咬牙切齿:“你们还去嫖、还去赌?!本帅这就杀了你们,以儆效尤!”
十几个兵瓜蛋子吓得连忙扑跪一片,不住地磕头求饶。
龙虎军向来辈出铁汉子,这帮小子能被副帅吓成这样,不知道背后被操练成什么样子。
副帅所言非虚,燕清果真看到他一脸想要杀了这些人的意味。
他连忙拦住副帅,温声劝诫道:“将军息怒!已往不谏,来者可追。当务之急是联系上那位‘弟弟’,走门路带咱们找到怪酒的来源。”
副帅强压下脾气,指着这群兵蛋儿怒其不争地呵斥道:“你们几个,到底还有没有军法、有没有信念?!吃喝嫖赌,都被你们给玩遍了!”
“你们以为丢的是谁的脸?本帅告诉你们,你们丢的是龙虎军统帅、当今嫡亲皇子秦王殿下的脸!你们万死不足谢罪!”
士兵们都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年纪小的,已经吓得眼泪噼里啪啦地直掉。
燕清及时地唱红脸:“好了,将军。先放几个人出来吧!那个任弟弟的薛姓军爷是哪一位?”
姓薛的低着头颤颤悠悠地举起一只手。
燕清无奈地朝他一笑:“嫖赌之风因你而起,你得做出些弥补吧?”
薛姓士兵愧疚地点点头,不敢抬头看燕清。
燕清温声问:“叫什么名字?”
“薛思远。”
燕清抬眼直直地凝视着他道:“好名字。带两个你常带去红袖坊的人,收拾好心态跟我们来。”
薛思远不敢有异,连忙抹了把脸带转头招呼两个惯犯同他一起走在后头,跟着副帅和燕清一同走进一间屋子。
“这两个叫什么?”
后面两人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地道:“小的叫班淮,他叫蒲康宁。”
燕清点一点头,牵起他待人最熟悉的那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你们不要慌,按我说的做就可以,先把头抬起来。”
三人都被燕清这如同谪仙般的面容和那样温润的笑颜迷惑,觉得燕清其实是个友善的人,倒也放松了不少。
“同知大人希望我们怎么做?”
燕清道:“你们先按以往的方法联系上那人,之前怎么进红袖坊,这次就怎么进,一路上给我们做记号。”
薛思远问:“请问大人,此事真的如此严重么?”
副帅暴脾气又被点燃,刚要动怒,燕清已经早有预料地安抚好他,转而微笑着注视着眼前的三个兵瓜蛋子。
“实不相瞒,”他平静地陈述,“我们怀疑,背后提供酒水的人,恐怕有通敌叛国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