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灵整个人还在惊慌失措中,便被这计耳刮子重重地扇到地上!
一旁的士兵都没回过神,怔怔地看向面前之人。
这是个穿着嫣红色对襟长裙的女子,细柳眉,朱绛唇,头上盘着妇人髻,肌肤雪白,只是面容稍稍显得凶悍。
吕灵被这一耳刮子打得脑袋嗡嗡直响,他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地一抬头,看见她,顿时气焰便砍了对半。
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吕灵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好啊!吕灵你个王八蛋!我嫁到你们府上这么多年,没有对不起你一次吧?!你倒好,你是怎么对我的?!”
吕灵觉得在这么多人前落了面子,发了狠,狠狠地啐了她一口:“你活该!大爷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个黄脸婆还把自己当多大一尊神仙吗?!”
女子脸色巨变,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吕灵!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要不是我父亲供着你爹的生意,你能有今天!”
吕灵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趁着龙虎军士兵一时疏忽,猛地挣脱他们冲到女子面前,抬起腿狠狠地给了她一脚!
女子毕竟比不得男子的力气,一个不防,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摔得头昏眼花,待回过神来,便捂着肚子凄厉地哭骂起来!
在她边上的都是些大老爷们,大家伙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腥红粘稠的鲜血从女子的下身渗出来,有妻女的副帅这才最先反应过来,大步上前狠狠地甩了吕灵一耳光!
副帅习武,手上的力道同女子不可同日而语,这一巴掌就打掉了吕灵好几颗牙!
甚至吕灵的半张脸,都伴随着“咯啦”一声,歪向一边,下巴被甩得脱臼!
这一下子,彻底把吕灵给打服,他连看向副帅的勇气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还愣着做什么!快带人去医馆啊!没看见是动了胎气吗?!”副帅打完吕灵,朝着士兵们震声怒吼!
这下子大家都缓过劲来,立马有两个人上来将女子搀扶着起身,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背着她便加急飞奔离去。
副帅狠狠地又给了吕灵一拳,充满厌恶地睨了他那丧家之犬般的窘态一眼,怒道:“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吕灵彻底被打得起不了身,连连吐了几口鲜血。
被吕府的少夫人这么一打岔,提刑按察司和龙虎军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有所缓和。
佥事正琢磨着如何接上话头,突然又有人哭嚎着跑过来,腿一软跪在副帅眼前!
副帅皱眉,便听那人争分夺秒地哭嚎道:“军爷,您上去看看吧!三楼的外走廊还有一个死人!”
副帅腾地脸色一沉,提起大步便拎着那人往三楼走,任由那人哭嚎求饶也不放开。
他跟着那人的指引走到三楼的外走廊处,一转弯,靴子便踩在一片血流中。
副帅心里已有准备,但看见蒲康宁后背朝天的死状,还是心里揪痛一下。
然而龙虎军绕着三楼巡视一周,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杀人者的踪迹,更别提怪酒的来源。
照这样下去,他们不光白白损失了三个士兵,无功而返,甚至还会因此惹上麻烦,提刑按察司少不了找他们的麻烦。
副帅在心里对燕清的信任减弱三分,但他还没有找对方,对方就先找上门来。
只听背后有一阵响动,副帅转过身,便看见一个雪白袍子的人朝他一拱手。
“我家公子请副帅过去,我们有新的发现。”
副帅语气十分恶劣:“你家公子是何人?!”
白袍男子微微一欠身,作揖道:“我是镇北侯府大公子的侍卫,大公子请您随我一道去看看。”
副帅怒极反笑:“他燕清也好意思提!这就是他说的计策?!我们白死了三个兄弟,却连对方的尾巴都没抓住!”
白袍男子冷静地看着他,冷冷道:“倒也不是,依草民来看,也许是你们太蠢了呢?”
副帅哪里受过别人这样的嘲讽,当即就要发作,但白袍男子已经转过身走了。
副帅强压下心中的暴怒,憋屈地跟在白袍男子屁股后头。
白袍男子绕了几个弯,带他们走到一处女子的闺房中,绕过满地狼藉的朱钗宝玉、衣裳肚兜,在女子摆放神像的墙面停下。
还不等副帅起疑,白袍男子已经一把推开眼前摆放供奉的桌案,手按在那神像上,稍稍用力,往左拧到四分之一的位置。
随着“咔咔”几声,一个能容二、三人出入的甬道便出现在墙上!
白袍笑着朝副帅作了一揖,那笑容中分不清是不是讽刺占了上乘,总之他行完这似是而非的一礼后,便率先走进甬道。
副帅愣是没想到这百搜不到的地道竟然藏在女子的闺房中,甚至在这样醒目的地方,用这样奇异的方式才能显现,心情有些复杂。
但时间紧迫,他并不在其中纠结浪费时间,而是一马当先地紧跟着白袍男子走进漆黑无比的甬道。
那甬道蜿蜒向下,约七八尺后,复转弯,向左行中百步,适才能感受到空间顿时宽裕不少,进而看见甬道两侧也点起了微弱的油烛。
证明这条甬道确实常有人出没。
白袍男子接着往下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两条路宽窄相仿,副帅刚要给龙虎士兵们分批,白袍男子已经往另一条路走去:“另一条公子已经派其他暗卫去了,咱们走这一条。”
副帅心里微微感到有些惊悚,燕清是如何察觉到这个暗道,又是如何能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连让手下走哪条路都安置好了?
他们跟着白袍男子一路往下走,两侧的烛光越来越晦暗,数量也越来越少。
过了约莫半刻钟,他们这才看见一条向上的台阶,眼前终于有些属于自然的光亮。
他们终于把这条暗道走穿。
白袍男子率先爬上去,出了暗道,便置身在一处幽静的偏僻寺庙中,此时一轮明月正幽幽地将冷光照在他身上。
副帅疑心道:“为何此处通往善明寺?难道寺庙的僧人也全都遇害了?”
他们说话间,接着在寺庙里深入,这方寺庙里头青石小路,两侧郁郁青青,大有曲径通幽之意,但几人不敢怠慢,都已经拔剑出鞘,浑身绷紧。
走到参拜的屋子,屋内正中有一尊巨大的神像,两侧则摆放着稍小的各式侍立神像,在夜光中,这些神像眼神阴冷诡异,直勾勾地盯着来者,直教人毛骨悚然。
突然,白袍男子的身体骤然绷紧!
他猛地一转身,从腰间抽出长鞭,岔开步子,警惕地盯着巨大神像的侧后方!
龙虎军士兵们尚且还有些疑惑,但副帅也很快有所察觉,他厉声怒喝:“谁在那里?滚出来!”
从巨大神像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僧人。
他的面庞在昏晦中显得有些阴柔邪魅,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语气有些惆怅:“唉,你们的鼻子真灵啊,这都被你们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