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就像是一头老牛悠悠苏醒，又像是许久不曾使用的机器重启了。
我们对面的墙剧烈抖动，而后徐徐上升。
瘦子激动地叫道：“成啦，光武大哥快看，有路啦。九哥，有路啦！”
牛光武看着我，眼神中的杀气转瞬即逝。
墙壁高高抬起，露出了后面的一条通道。
牛光礼和瘦子搀扶着牛光亭，我们一起走到了通道前。
手电光射进去后，发现这条通道幽深狭长，一眼望不到头。地砖修葺平整，两边的墙壁上绘满了壁画。
牛光亭忍着剧烈的疼痛，咬着牙问我们：“为什……么……不走了？”
牛光武冲我比划了一下手电，让我带路。
这群人可真豁得出去，让我在前面趟雷。
我只好迈步走进了里面的墓道，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两边的壁画。
这些壁画，绘制得极其繁复，颇有唐代的风格，可是又略有不同。
牛光武见我看得认真，走过来观察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不是唐墓？”
我扭头好奇地看着他，没想到这老大粗居然也知道唐墓。
不过又一想，这里古属西域与大唐交界处，遍地都是唐墓。一层摞一层，可以说是个到处埋皇上的风水宝地。
谁知，牛光武已从我的眼神中读出了含义，他笑道：“别以为只有你牛逼，想当年，老子也是下过唐墓的人。”
我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唐墓，还记得我们在前面见过的西域风格壁画吧？现在想起来，可能这并不是西域，而是上古时期的一座古墓。”
“上古？”瘦子一听这个词，有点儿懵，“那是哪个朝代，比唐朝还早吗？”
牛光武的表现与他截然不同，激动地抚摸着眼前的壁画：“上古时期，难道是春秋战国？”
“可能还要早。”我看了一下这些画，里面有一个地位尊崇之人，倨傲站立，面前有人向他下跪行礼。
后面一幅图，下跪行礼之人，转而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衣服，既有兽皮，又有粗麻，面前有万民朝拜。
牛光武似乎看懂了两三分：“原来这是个反贼的墓啊。”
我接着往前走，后面的壁画中，这个人亲政爱民，多是歌功颂德的内容。
我摇摇头：“不是犯上作乱，此人似乎是被封为了国君。”
“国君，那不就是皇上吗，还是造反啊。”瘦子不明白国君与皇上有什么差别。
牛光礼吼了一嗓子：“你能不能别瞎叭叭，听光武大哥咋说。”
牛光武问我：“难道是分封制？”
我笑了：“不错，想不到也还知道分封制。没错，第一幅图，应该是他得到了册封。第二幅图，是来到了封地。”
“这人是谁？”
我摇了两下头，表示目前无法知道，我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这一带都有哪些古封地？”
牛光武虽然对历史一知半解，但这些都是从以往摸金倒斗的经历中学到的。他这种人，又怎么可能沉得下心来恶补相关知识？
我说道：“我记得，当年的帝辛曾封过一个井伯。”
瘦子茫然问到：“谁……谁是帝辛？”
“就是商纣王。”
“哦，是不是那个娶了狐狸精妲己的？”
牛光武都懒得搭理瘦子，而是问我：“井伯是什么人？”
我说道：“知道也没用，此井伯非彼井伯。商纣王时期的井伯，他的封地是在冀州南。不过后来周武王伐纣，取得天下后，将吕尚封到了齐国。而他的子孙……”
瘦子打断了我的话：“吕尚是谁？”
三人的手电筒都照在了他的脸上，牛光礼更是气得哆嗦：“你不说话能憋死？”
瘦子急忙捂住了嘴巴。
我倒是没有在意，微微一笑：“就是姜尚，姜子牙。姜子牙有一支后人，也被封到了井国。和商朝不同，周朝时期的井国封地，就在古枞县这一带。”
牛光武冲我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自从见面后，他都是阴笑狞笑冷笑，难得这时候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笑容。
我说道：“走吧，再去前面看看。”
墓道很长，但我们一路观察的两旁的壁画，也算是打发时间了。到后来，越看越像是商周时期某个的分封国的风格。
最后一面墙上倒是没有了壁画，取而代之的是上一幅文字。
这些文字壁画极其简单，我盯着看了许久。
瘦子问我：“九哥，这上面写的什么呀，有没有写值钱的宝贝都在哪儿？”
我说道：“契文，殷墟里经常发现，是用契刀刻上去的，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牛光武问我上面写了些什么，我说道：“这是甲骨文的一种，我不认识。”
但我还是拿出了纸笔，将这些字全都临摹了下来，希望以后可以寻得一位高人，破解其中的奥秘。
“张一九，既然你不认识，还记它干啥？”牛光礼不屑地轻笑。
我说：“既然来了这个地方，也得知道墓主人是谁啊。就像你们做贼，好歹也得知道偷的谁家的宝贝。”
“你……”牛光礼正要发怒，被牛光武拦住了。
他问道：“那你知道了吗？”
我记好了这些文字，珍而重之地收好：“既然出现了契文，已经可以确定这是商周时期的古墓了。”
“商周！”牛光礼一改以前沉闷的态度，两眼放光，“那我们不是发财了吗？”
我无所谓地说道：“行啊，你们想拿就拿。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里面随便一件东西，哪怕是一个砖头，都是国宝级的重器。拿得越多，判得越狠。”
牛光武冷笑：“吓唬谁呀，我们兄弟几个既然进来了，就不怕死。”
牛光礼说道：“就是，吃枪子也比穷死要好！”
我觉得这些人做事太鲁莽了，根本没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我说道：“对，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拿了，卖给谁？这里的一砖一瓦，只要一面世，必然会造成轰动效果。到时候你们就别想着卖了，还是先想着躲吧。”
瘦子把我的话听进去了，问牛光武：“光武大哥……怎……怎么办？”
牛光武面不改色：“怎么做是我们的事，别听他花言巧语。”
话刚说完，突然间，牛光武痛苦地大叫一声，捂着手臂倒在了地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