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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母子生隙
  燕清在去京军请汪司直的时候,也没有忘记驻扎在西安府地的龙虎军。
  他专程紧急修书一封,给军营中的副帅,告知他那组织要对秦王妃动手。
  此刻,龙虎军应当已经封锁了城内,龙虎军大多都是西安府地本地人,对道路定然比隋昭熟悉。
  依那些杀手的口风,隋昭专门安插在西安府地的土人只有杀手拾一人,只要干掉了他,隋昭在西安府地的眼目可以算是折损大半。
  然而,即使如此,燕清带兵全城大致地搜查一圈,还是没能找到隋昭的身影。
  每晚一分一刻,燕嘉月的处境就危险一分。
  隋昭那个没有礼法的疯魔,不知会对燕嘉月做些什么惨无人道的事。
  一日下来,燕清拖着疲惫的身子,到秦王府去,话卡在喉咙里,辗转几次,终究只化作小心翼翼的一句:“我妻……怎么样了?”
  秦王府的内官们看着他,片刻,有个男子上前,双手按在燕清的肩上,用极力克制的声音道:“同知大人……令正还在产房里。”
  林清漪难产了。
  燕清怔怔地盯着男人,他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坍塌了,轰隆倒地,只剩下一片苍白的茫然。
  他想立刻就见到林清漪,但秦王府的内官们拦住了他,称产妇屋中见血,男子进去会受到脏污。
  燕清真想爆一句“扯淡”,但此处毕竟是秦王府,他只能强忍着气,眼眶都急得通红一片。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有侍女来报,说侯夫人醒了,让燕清过去她屋子里喝茶。
  燕清也确实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好先由侍女带去找侯夫人。
  他走进屋子,侯夫人背对着他,让侍者都先退下。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母子二人,燕清定定地注视着侯夫人,轻声喊了一句:“母亲。”
  侯夫人猛地转过身,结结实实地甩了燕清一个耳光!
  侯夫人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是全力扇这一巴掌,手劲也并不大。
  但燕清还是被扇得偏过头去,一瞬间竟然有些恍神。
  长这么大以来,这是母亲第一次打他。
  侯夫人打完这一耳光,还不等燕清有反应,便率先掩面而泣。
  燕清反映过来,伸手轻轻地捂住红肿的面颊。
  他静静地凝视母亲。
  侯夫人潸然泪下,骂道:“燕清,娘的好清儿,你是为娘从肚子上掉下的一块肉,从小就懂事体贴,娘从来没有操心过你。”
  “娘就想着,你打小聪慧伶俐,又有才华,肯定是不会误入歧途的。”
  她一面落泪,一面痴痴地望着燕清:“若不是今天,娘断然不肯相信,你竟然能随手将人的腿打断、竟然能拿下蛊去威胁一个人。这样的歪门邪道,你是何时沾染上的?”
  燕清深吸一口气,有些失望:“如今嘉月行踪未卜,母亲却只想同儿子说这些东西吗?”
  侯夫人顿时被激怒,指着他的鼻子痛骂道:“别以为娘什么都不晓得,又是林清漪,又是嘉月,摆明就是冲着你去的,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惹上祸端,白白地连累了嘉月!”
  燕清闭上眼,感觉到心房空落落的,有些疼。
  他缓缓地伸手,不容置喙地将侯夫人指着他鼻子的手拽下去,面上已是一片冷硬。
  “你什么都不知道,母亲,”燕清冷冷地嘲讽道,“儿子少年时入京求学那阵子,还没到京城就惨遭主削兵权派系官员的暗算,若不是太后提早准备,命大内总管派人来救我,我当时就丧命,断不会活到今日!”
  侯夫人怔怔地看着他,面色茫然。
  燕清自嘲一声,接着道:“到了帝京,京城的少年们都排挤我,背地里编诽我父有狼子野心,骂我是小狼崽子!”
  “学堂里和武官的先生,都提前被朝廷主张削燕云兵权的大员打好了招呼,没有一人愿意当我的老师,谁都巴不得将我赶出学堂去。”
  “我被人围殴,身上伤痕累累,但医师也被收买,谎报我的伤情。”
  “我初在帝京的两个月,毫无所获,辗转了几个学堂,拜见了数十个先生,无一人愿意收留我!”
  燕清垂下眸子,那段遥远的往事,就仿佛他身上一块难以愈合的伤口,面上似乎浮着痂痕,然而揭开一看,里面竟是溃烂不堪。
  “那是父亲在外征战,根本无法助我。在我走投无路之时,徐太后让人找上我,问我愿不愿意为她所用。”
  燕清淡淡地讲述着,不理会侯夫人惊疑的目光。
  “我暂且应允,太后就遣人以她麾下一位大员的名义,送我到林府去借住,更是引荐我去拜访柳老,让我得以成为他的弟子。”
  “这之后,我拼命做学问、习武学,崭露锋芒,让同辈少年再无一人可与我并肩,这才渐渐摆脱了别人的欺辱。”
  “陛下不是未察觉我与太后的交易,所以在我夺得魁首后,他亲自召见我,当着太后的面,赐我字曰嘉臣。”
  燕清冷笑起来,他痛恨这字,这字仿佛一道透着天家威严的枷锁,将他团团缠绕,逼他跪下,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之后的各类比赛,不乏有人用阴毒的招式来突袭我,我起初走正道去反馈,结果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有几次我堪堪与死擦过,结果除了柳老和清漪,竟再无人来看我一眼。”
  “从那以后,我便不尽信正道了。”
  “我开始跟太后派来的暗卫修习隐晦杀人之术,暗地里蒙养杀手和暗卫,组织我自己的势力。”
  “母亲,如您所见,儿子就是这样的人……儿子是天才,但绝不是君子。”
  侯夫人已经彻底呆住了。
  她从未能介入太后的布局,也就对太后的种种行为一无所知。
  她对当朝天子又恨又怕,她理所应当地觉得母后应当也是如此,却从未将徐太后往“谋逆”的方向想。
  而徐太后也正是看出她胸无大志,才压根没把倾覆当今天子一脉的愿望压在侯夫人身上。
  燕清代替了她的空缺,成为了徐太后精心培养起来的绝佳利刃。
  而这些,偏安一隅,潜意识里就在躲避京城一切事物的侯夫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
  故而她也就一直蒙蔽在燕清给她编织的美好幻景里,从未有所怀疑。
  而如今燕清当着她的面将这层谎言撕开,露出血淋淋的真相。
  侯夫人闻之,心神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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