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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压制
  贰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去的事了。
  组织慢慢壮大,排名并非一成不变。原来的“壹”已经掉出了前十,甚至早就在十几年前的任务中死去,也有人一步一步爬上来,坐到“叁”的位子。
  唯有贰,二十年来,依旧是“贰”。
  他带大了主子的侄子隋昭,在组织里功不可没。
  况且除了那个远超他们一骑绝尘的“壹”,其他人也很是忌惮贰的武功和手段,不会轻易地去招惹他。
  壹和肆,是一对搭档,都是年迈的老者,但是肆显然更温和,相比起玩蛊虫的壹,玩暗器的肆总能让贰感觉亲近些——何况他能打得过肆,却绝不敢得罪壹。
  老实说,贰虽然看着隋昭坐上组织新主子的位子,可他不喜欢隋昭。
  隋昭不如主子那样能沉住气,毫无武力,甚至一身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即便主子已经给隋昭布好了局,隋昭一路上也走得磕磕碰碰。
  当年从老主子身边走过来的老人,虽然面上有的还算和蔼,但未必有几个是真的顺服新主子的。
  之前隋昭在燕清手底下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也让组织中对这位病弱的新主子无比怀疑。
  比起隋昭,贰又想起那个看似内敛且毫无武力,但却能稳稳地在组织中站稳脚跟的青年。想起他对自己隐晦地示好。
  他敛下心绪,想起明日应该要去洮州大营大开杀戒,夺回自己的小十一和玊玊,心情又不由得大好。
  他收拾收拾仪容,手指抚摸上面颊那道深深的伤口时,眼神狠狠地一黯,随即又想到罪魁祸首燕明已经死在他的扇子下,下垂的唇角便再次勾起来。
  “前辈若对上贰,如何?”
  黑袍老者道:“我没有同他交手,尚不能分辨。”
  柳空绿飞快地补了一句:“但和敬大人以前是宫里两大总管之一,以武功出名,汪厂督的武学有一部分都是传自和敬大人。”
  黑袍老者督了柳空绿一眼,后者毫无觉察地朝他憨笑一下。
  老者这才朝着燕明行了一礼,坦白道:“老身名汪和敬,正是前大内总管汪宜德之弟,汪司直的次师。”
  当年汪氏兄弟二人一同阉割入宫,年长的习文,年幼的习武,陪伴在先帝左右。起初汪宜德收了汪司直,也是希望他能走文这一条路。
  只是天不遂人愿,汪宜德病逝,汪司直最终还是跟着汪和敬学了几年武。
  到了燕清返回西北的时候,汪和敬就奉太后的命令,告老出宫,暗中去给燕清做了侍卫。
  和敬老人口上说着“不能分辨”,心里并不把那贰当一回事。这辈子能让他高看一眼的人,除了徐太后和燕清,也只有拓跋鸿这个武学怪物。
  他这样一个高傲强悍的老头,竟然被另一个老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纤尘不染地来,鼻青脸肿地回去。
  也就是拓跋鸿如今不在临洮府地,和敬心想,不然哪容得下那沈双猖狂,竟然还伤了世子,只怕是人一个竖着进来,尸体八段抬着回去。
  话虽如此讲,眼下拓跋鸿毕竟不在,和敬来也是奉燕清的意保护燕明,他便应承下来,被柳空绿带去帐子里休息。
  第二日,贰特意穿着漂亮的衣袍,想要去欣赏燕云士兵们惊恐的脸色,然而眼前景象却让他大失所望——洮州营前,空****的一片,唯有一个黑袍老人端坐在一把贵妃椅上。
  贰可不会愚蠢地认为这是洮州营束手无策拉出个无名老人来送死,他警惕起来,如同打量猎物的毒蛇那般,谨慎地和老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老人面无表情的时候,嘴角下垂,细长的丹凤眼锐利如刀,看着很凶。他施施然端坐在那里,看着贰的动作,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晓得这人是在试探自己。
  于是他拖着长长的嗓子,不温不火地唤道:“初次见面,沈双——”
  甚至不称其为“贰”。
  贰心头一震!
  “沈双”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枷锁,拖着他,将他摁在那不愿意回溯的悲惨少年时期。
  贰听出了一件事:眼前这个满布皱纹的老头,看不起他。
  他拼命想要舍弃那段名自“沈双”的岁月,而眼前这个人不仅全盘知晓,也晓得“沈双”是他心上的一道化脓的伤疤,故意戳这道溃烂的疤痕来刺他。
  贰的眼睛蓦地就红了,他赤着眼眶死死地瞪着这个老人,汹涌的杀意浸没了他的脑海,盖过了他想要谨慎试探的心。
  他突然掷出铁扇,扇子在空中骤然散开,顷刻间化作两条游蛇,重重地砸在雪地上!
  腾飞的雪花如漫天白面般,遮蔽了和敬的视线,突然,一个身影从这白花花的雪墙中飞射而来,游蛇一般的骨刃朝着和敬的胸膛暴扑过来!
  和敬足尖一点,整个人朝正上方翩然一跃,那蛇一般的扇刃便带着雷霆之势,将和敬原本所在的椅子撞了个粉碎!
  然而贰的进攻还未结束,只是面前一花,下一瞬贰的刀锋就出现在和敬眼前!
  和敬侧过头,那刀刃擦着他的鬓发刺了过去,和敬却顺势一掌砸在贰的腹部!
  贰“哇”地喷出一口血,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砸在雪地里。
  和敬稳稳地落在雪中,然而方才被贰砸出的雪坑中已经没有贰的身影。
  和敬薄薄的嘴唇微抿一下,突然整个人朝左边一侧身子,贰不知从何冒出来的身子就在下一刻扑了个空。
  贰赶紧刹住身子,在雪中飞快地跳开两步,心中惊惧不已,他的速度这样快,为何眼前这老不死的竟然好像晓得他的动向似的,每次都能精准地躲开他的攻击?
  和敬稳稳地站在那里,黑袍如同在雪地里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另一方的黑夜。
  又如同黑鸦的羽翼,鬼魅的影子,在贰的眼里都变得分外恐怖。
  没有人能快的过贰的,贰自负于他的速度,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身法,为何竟然在这老人面前仿佛都失灵一般?!
  他不信邪,几乎将自己的浑身气力都提到了极致,一扫地上厚厚的积雪,茫茫的雪雾将老人整个圈在其中!
  而贰就如同雪中的精魅,速度快到几乎让人以为他融在了雪里,根本看不见他的所在!
  他躲藏在雪的庇护下,突然暴起,如同那一刻抓住时机爆发的毒蛇,刹那间出现在老人的身后,淬了毒的刀子猛地刺向和敬的后心!
  岂料变故就在这万分之一刹!
  和敬的身体突然往下一沉,转过身来,躲开贰的刀刃,布满老茧和皱纹的宽厚手掌如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拍在贰的胸膛!
  贰“呕”地被这重击打得反胃,身子如同破布袋子一般横飞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
  和敬收回手,面色淡静地凝视着贰的窘态。
  贰气喘吁吁地从雪中撑起身子,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骨头定然是断了几根。
  “为什么?”贰死死地盯着老人,心里恐惧不安,无比忌惮。
  “你的速度很快,但是武学习自江南前大宗胡氏的家族武学,只不过把刀换成了扇子刃,不见创新。”
  和敬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惋惜:“我的速度远远不及你,也有无法无法弥补的年级上的劣势,但我学习过胡氏的武学,你的每一步进攻会落在何处,我一看你的起步就知道了。”
  和敬年纪大了,不论年轻时武功多么超绝,必然是会被岁月磋磨消退的。
  他的制胜法宝,在于“经验”。
  贰狠狠地咬了下牙齿,心知今日之行是不能够如愿了,于是不再恋战,转身就想跑——
  一根梭箭从旁侧骤射而来,穿过贰的小腿,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他的口中爆发出一声悲鸣,伤了他的腿,他日后还如何能跑的那样快!
  贰从没有这么痛恨过谁,他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狼,恶狠狠地回头,要知道伤他腿骨的贱人是谁!
  然而在他逐渐惊恐的眼神中,燕明端着钢弩,傲然伫立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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