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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潜移默化
  原本唐家被扳倒,西安府地的官吏和百姓都认定燕清会是下一任知府。
  然而自帝京一道圣旨,竟然将燕清直接提拔为帝京的三品大员。
  大街小巷都传着,说燕清一升就官升两品,还是帝京的官位,这前途一片光明,前方尽是坦途啊!
  可领旨的时候来的天子使臣的一席话,却直接敲碎了镇北侯夫人的笑脸。
  燕清是作为京城三品官,南下到永州府、南安府、邵武府去平灾的。
  谁都晓得那地方贫瘠得很,灾祸频发,贼寇横行,当地百姓甚至要靠捕蛇为业。
  燕清这官职,外头听着是好听了,但到了那样的地方,别说一辈子还能不能回来,会不会直接暴死都不好说啊!
  这一招,可谓是明升暗贬,跟当初发落叶玙的手法如出一辙。
  宣读诏书的使臣前脚刚走,后脚镇北侯夫人就再也忍不住,用帕子掩面哭哭啼啼着。
  燕清被母亲哭得烦了,安抚了许久也不见收敛,于是忍不住蹙眉道:“母亲,天子使臣刚走,您就这样悲痛,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您对天子的决议不满吗?”
  镇北侯夫人泫然道:“清儿,你不晓得的呀!那地方,苦得很,不是人能待的呀!”
  燕清叹了口气:“母亲,世上的官吏这样多,难道每一个都可以去富庶的地方任职吗?纵然陛下忌惮我,但为民做事难道不是我为官的本分吗?”
  侯夫人落泪道:“但你的媳妇怎么办?永州贫苦,多蛇虫,难道你要叫他们同你一道去受苦吗?如若将他们留在此地,你一去不知几年才能回来,就让你的媳妇自己将孩子独自拉扯大吗?”
  燕清揉着眉心,头疼道:“您不知晓如今的形势……唉!”
  好说歹说地送走了母亲,燕清回到书房里,翻开一本书册,却是心烦意乱,一行都不能看进去。
  帝王开始做出这些反常举动的时候,只能证明一件事:他开始畏惧了。
  之前也许是忌惮,但如今是实打实的恐惧。
  帝王为何会恐惧?
  ——在经历了父子反目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难以再震慑四方;同时又不愿意将这天下大权拱手让人,于是只好变得多疑、偏执且武断。
  尤其在过去这么久,而帝王还没有察觉隋昭有问题的时候,燕清才真正强烈地感觉到:帝王老矣。
  齐王、邹晏潜逃在外还未被捕;国内四方动**纷起……天子已经震慑不了这一切了。
  突然有仆人进来通报,说秦王妃请他去王府一叙。
  燕清敏锐地察觉出不对。
  难道天子给西安府地下的旨意不止一道,甚至还关乎秦王府?
  秦王带兵西征,按理说应当是有功将领,倘若是让他夫妇二人入京觐见,顺便帝王再见见自己的小皇孙,倒也还说得过去。
  但燕嘉月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两个孩子也还不足满月,从西安府地去帝京,舟车劳顿,必然是会伤身子的。
  燕清满腹犹疑地到了王府,由府中内官带去正堂。
  燕嘉月已经端坐在正堂的居中主椅上,身上着月白绣金丝彩珠翠鸟图的对襟,外头披着貂毛藏蓝双肩绣白鹤盘纹的大袍。
  如今做了母亲,她的头发盘成高髻,上头插着一对飞鸟金钗,飞鸟的羽翼皆是翠蓝双色,下坠长长流苏,挂海水明珠二颗。
  这是真正地像个当家主母的模样,能够独自操持王府中上下内务了。
  眼看兄长进来,燕嘉月朝着侍女们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刻心领神会,行礼后从旁侧默不作声地退出去了。
  大门也被合上。
  空旷的正堂只剩下兄妹二人,燕嘉月往门口瞥了一眼,这才长长地泄了一口气,身子一下变得松垮了些,原本正经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苦瓜色。
  燕清正襟危坐,他感觉出燕嘉月是憋着一些话想说的,他在等燕嘉月开口。
  终于燕嘉月低声哀嚎道:“清哥哥——”
  燕清板着的面容终于在这实则撒娇的一声中露出笑容,他调侃道:“臣还以为这些日子里,秦王妃真的端庄威仪了,如今看来都是装的,实在辛苦。”
  燕嘉月瞪了燕清一眼,气鼓鼓地道:“我叫你来,可是有正经事的!”
  燕清收起笑声,问:“陛下让你带着两个婴孩上京觐见,是不是?”
  燕嘉月苦哈哈地道:“若真是去觐见也算是好的!”
  燕清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陛下命我带着我的阿朔和阿晴,立刻收拾行装,到帝京去生活。”
  燕清的拳头暗暗地一攥,他的声音都发沉了:“那使臣有说因何缘故吗?”
  若是这个要求,背后的原因只有一个:天子开始怀疑起隋旸,并且打算用燕嘉月母子来敲打隋旸。
  但隋旸自己都刚打完仗,来不及见自己的儿子一面,天子这一道令下,除非是叫隋旸一道去帝京住,否则燕清略微一想就知道隋旸肯定会不乐意的。
  然而燕嘉月却抿了一下嘴唇,深吸一口气:“哥哥,你老实同我说,北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北地那个燕王……他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燕清一怔。
  燕嘉月快要生产的这两个月,为了避免她因为情绪波动而产生意外,秦王府是封锁了一切消息,甚至不允许镇北侯夫人和燕清来看望燕嘉月的。
  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就是怕宁国四方动**的消息影响到燕嘉月养胎。
  甚至于燕嘉月生完孩子后,那消息的封锁还没有解除。
  燕嘉月如今能召燕清来王府,也应当是陛下的诏书在王府引起了不小的反应,以至于王府也希望从燕清口中问出些什么。
  燕清反问道:“何出此言?”
  燕嘉月猛地皱了下眉头,加重些语气:“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何故反问?”
  此话一出,兄妹俩都愣住了。
  燕清心一颤,不自觉地往后靠了一下,缓缓地坐正了身子,方才的放松状的身体也都重新板正起来。
  燕嘉月蓦地“啊”了一声,急忙从椅子上起身,上前去拉住燕清的手,急得眼泪都涌上眼眶:“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女官说我要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我习惯了被这样教导说话……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这样……”
  燕清闭了闭眼,伸出手反握住燕嘉月莹白甚至有些丰盈的手掌,缓缓道:“不是你的错,你是秦王妃,是天家的人,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
  燕嘉月落下眼泪,直摇头道:“我不愿意!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许多的锁链束缚住了,这一点也不像我……哥哥,我是无心之言,你不要往心里去,你原谅嘉月……”
  燕清拍了拍燕嘉月的肩膀:“好了,你先坐好,我告诉你这几个月来都发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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