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儿跟着萧姑娘上了城楼。只见城外西凉城的兵马已压境,居然都着白衣白甲,举着白幡,一副哀兵的姿态。而无双城这边,上将军萧琦带着大军摆开阵势准备迎战的架式。夏侯掠带的八千骑兵,在大军的最前面。
萧姑娘吸了口凉气,道:“钟离饬,居然亲自来了!”
瞳儿才看到,西凉兵马的中军帅旗下,有一骑马,马上是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比大多数人更健壮。萧姑娘有些忧心地道:“这个钟离饬,据说力大无穷,哥哥也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话音才落,却听得有人笑道:“没事。少主能应付此人!”
瞳儿转头一看,才发现是公孙治。他看着她含笑行了一礼,道:“少夫人也来了?”瞳儿笑着还了一礼道:“军师也来了?”公孙治道:“不才是精兵营的副统帅。城主坐镇无双城,不才不得不来此协助少主啊!”
瞳儿道:“有军师谋划,加上掠儿的英勇,钟离饬这回恐怕有去无回了!”
说话间,底下战鼓声起。只见西凉城中冲出一员将领来,上前喝道:“夏侯掠!你杀了我们少城主,快点纳命来!”
夏侯掠拍马便冲上前去。他骑的,仍是追风,不过那马此际脚踏实地的,看起来和普通的骏马并没有不同。
“纳命来?”他笑了一声,笑声似乎充满不屑。
那西凉将领似乎有些作恼,道:“黄口小儿!本将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说完,一刀便砍了过去。
这人的刀,加上刀柄,比夏侯掠的刀,长大了许多。而且,他显然对自己的刀法很有信心。
没想到,夏侯掠根本避也不避,就以刀架住了他的长刀。然后,在两人较劲的时候,他居然腾出一只手来,劈手将对方抓住,然后掼于马下。
西凉军中立刻冲出数十名兵士,将已摔得半昏迷的那人抢回军中。另有一骑冲上前来,和夏侯掠对恃。这回,夏侯掠抢先动手了。一个来回,便将对方的人头斩落。
接着,又有两名西凉将领同时冲上前来。萧琦身边的某位将领也准备上前,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三五招过后,夏侯掠便将那二人也斩首了。
这下,西凉兵马似乎受到了极大压力,竟无将敢上前挑战。钟离饬似乎气昏了头,竟命所有大军全线压上,想以人数优势获胜。不想他的人马才一动,夏侯掠便抢在那之前往空气里全力挥出了一刀。
瞳儿知道那一刀的威力,不由替冲在前面的西凉人默哀。
果然,伴随着一片痛苦惨叫,前面的西凉兵马呈扇形倒了一片。正前方的,死伤最为严重,无不缺胳膊少腿,甚至开膛破腹,惨不忍睹。
这一刀过后,西凉兵马惧意横生,纷纷往后倒退。钟离饬下令击鼓鞭苔也无济于事。一怒之下,他居然亲自提着狼牙棒冲上前来。
他那根狼牙棒,起码不下于百斤。平常人连提起来也困难,他居然可以上下左右随意舞动,果然是力大无穷。
对付此人,夏侯掠也没那么轻而易举了。两人近身搏斗了十数个来回,似乎势均力敌。而瞳儿知道,夏侯掠此人有多好勇,从他那次劈开慕容殇的结界她便明白。果然,那家伙越战越顽强,而近二十个来回后,钟离饬显然已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这个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来替下他。
他拍马想走。夏侯掠也并没追,却往他奔去的路上劈了一刀。
强劲的刀风将地面劈开一条巨大裂缝。而钟离饬的马,轰的一声倒在地上。钟离饬本人,也随马栽倒,那根狼牙棒,连同那只手臂一起掉在了另一边。
无双城的将士,顿时欢声如雷;而西凉城的兵马,则立即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萧琦一声令下,所有的将士立即追了上去。八千精骑,冲在最前面。
听到喊杀声不绝于耳,西凉人纷纷倒下。难得见到这般惨烈残酷的战争场面,瞳儿的心不免有些纠结,转过身不忍再看,却对视到公孙治的目光。
他道:“少夫人觉得很残酷吗?这就是战争!”
瞳儿道:“那,何时不再有战争?”
公孙治怔了一下。他道:“大秦已风雨飘摇,到了末路,百姓,需要一位明主。战争,是无法避免的。”
瞳儿隐约明白他的意思。百姓需要一位明主,而这位明主,不会是大秦皇室中人,他需要战争才能站上最顶端,得到那个位置。而公孙治心目中的那个人,是夏侯央吧?如果夏侯央真有心问鼎,有夏侯掠这么个勇猛无敌的儿子相助,应该是能成事的。而到时候,夏侯央做了皇帝,夏侯掠岂不是未来的……她没敢再深想下去。
这一仗,西凉的兵马几乎全军覆没,只逃出少部分人马。无双城这边大获全胜。这天晚上,军营上下,杀牛宰羊,大肆庆功。萧琦的府里,也设了酒宴,上回来陪瞳儿宴饮的将领们,又被请来作陪。
宴饮开始前,瞳儿悄悄对夏侯掠道:“那些人酒量很好,你可以运气将酒驭出体外。”
夏侯掠却道:“没必要。”
这夜萧姑娘给瞳儿重新安排了一间客房。她才入睡不久,忽然听得“轰隆”一声。猛然惊醒坐起,便见房门破开了一个洞,夏侯掠从门口走了进来。
“瞳儿!”他对她露出一个看似纯良实则极为魅惑的笑容,扑上床来将她抱着,蹭了蹭,便闭上眼睡着了。
瞳儿好生无语。好在,这人这回还认得人,没有再把被子当作她。
不过,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却无法淡定了。想将那人推开,他却抱得很紧,竟是推不动。然后,她看到萧姑娘出现在门口,探头看着屋里的情形,一脸吃惊的表情。
瞳儿尴尬的向她笑了笑,道:“他喝醉了。”
萧姑娘幽幽道:“他很在乎你!”然后转身走了。
瞳儿怔了一怔。才想起,在山谷时,夏侯掠也会常常在她睡觉时走进房里,但只是坐在旁边椅子上看着她,有时候会打个盹小憩一下。那个时候,她并未将他的举动放在心上。但经萧姑娘提醒,想起他两次喝醉后的行径,却让她忽然明白:他,似乎真的很在乎她!
心情,一时不免有些起伏,有些激动。忍不住伸出手去描绘他的面容五官。这家伙,长得还真是养眼迷人,如果他善加利用,不知道可以迷倒多少女子!
想到这个,心下又有些不安不悦,无意间便力大了些。夏侯掠忽然睁开了眼来看着她。她一时心虚,便先发制人,道:“你喝醉了!”
他居然摇头,道:“我没醉。”
瞳儿指着门,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他看了一眼。翻身便坐了起来,道:“真是我干的?”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瞳儿道:“叫你将酒驭出体外,你偏不听。”
他有些不自在,道:“下回听你的。”
瞳儿道:“现在我这房门怎么办?”
他道:“这好办。”举起手当空一划,嘴里念了个“结”字。瞳儿便看到房门处陡然出现了一层紫色的薄雾。他竟是布了个结界在门口。
瞳儿有些欣羡地道:“我能不能也学这个?”
夏侯掠道:“当然可以。只是法力太弱的话,布的结界很容易被人攻破,你也会受反噬。现在你有‘散魂’在手,其实没必要学。”
瞳儿道:“那我睡着了怎么办?”
他说:“我会保护你!”神色是极为认真的。
瞳儿道:“你不睡吗?”
他说:“我睡床前。不管谁来,我都会知道。”说着下了床,将旁边椅子提过来,往上面一坐,道:“你睡吧。”
瞳儿想起今早差点擦枪走火的事,便没敢再坚持让他上床来。不过,总觉心内有些不安,睡梦中醒来两次。睁开眼,看见他靠在椅子上,居然睡得很熟的样子,不免有些惊奇于他的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