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掠到了军营,就发现鬼气森森。夏侯夺陈述,今日凌晨,有数名兵士被发现死于营房中,全身无伤,实在是极为蹊跷。他闻言也不说什么,却直接走到一口井边,拔出刀来,一刀便往那井里劈了下去。
刹那,井水如沸腾一般翻滚起来。一名长发女鬼呼号着窜上来,想要往外逃去。萧掠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喝道:“大胆女鬼!竟敢来我无双城撒野!”
那女鬼张牙舞爪,连连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萧掠喝问。
女鬼道:“是鬼灵女!她法力高强,昨夜将我胁迫来此,逼我吸食兵士的阳气。我没办法,只得照办……”说着哭丧着一张鬼脸。
“鬼灵女?”萧掠一怔。
女鬼道:“她在留影潭中还是影子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她那颗心,也是我帮她找到的。没想到她忘恩负义……”
话未说完,萧掠已将她丢了出去。然后他也飞一般冲了出去。才到军营门外,忽然觉得心脏剧烈疼痛。“瞳儿!”他低呼一声,脸色惨变。
“世子?”看到他的神情有异,门口的守卫想要扶他一把。他却风一般的消失了,令守卫不免惊诧不已。
萧掠以飞遁之术来到无双城的大街,感应着瞳儿和樱樱的气息。片刻后,他便看到某个方向冲出来一群人,有人大叫:“妖怪!”他立即冲了过去。远远地,便看到樱樱双眼通红站在巷子口,手指上还燃着一团火。
“樱樱!”他叫了一声。
樱樱看到他,“哇”地就哭了起来。“小舅舅!我没有保护好小舅娘……”
而这个时候,萧掠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瞳儿,胸前大片的血迹已将衣衫染红。在她旁边,还倒着另一名女子,手上还握着染血的匕首。
“瞳儿!”他颤抖着双手将她抱起,才发现她已经气息全无。“樱樱!你赶紧回魔界!”丢下这句话后,他便再度消失了。
这次,萧掠带着瞳儿,用最快速度直接去了冥界。才进入冥宫,冥帝便得知消息赶了出来,惊问道:“出了什么事?”
萧掠道:“帮我找出鬼灵女!她掳走了瞳儿的魂魄!”
冥帝略一思索,道:“如果那鬼灵女掳了她的魂魄,我大概知道她去哪了。”然后立即转身,道:“跟我来!”
片刻后,两人来到了一片白雾茫茫的地方。冥帝打出一道光,穿透了浓雾。两人一眼便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散魂”。
冥帝都不免遽然变色。上前捡起扇子,对着它画了道印符,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先前发生的一幕便重现于二人眼前。
只见瞳儿打开“散魂”后,那鬼灵女嘶叫着欲逃,却在飞出去不远便化为了烟尘消失无踪;而瞳儿,昏倒后,她的魂魄却四分五裂,变成了一缕缕透明的幽光,无意识地往上飘浮而去。
“瞳儿……!”看到这一幕,萧掠一个踉跄,几乎稳不住身形。
冥帝却比他冷静。他道:“先别慌!她是天界灵女转世,她的天魂精魄‘散魂’应该是灭不了的!我们即刻去天界。”
“去天界?”萧掠的方寸完全已乱。
冥帝道:“若我猜得不错,她的天魂精魄都应该回了天界。我们得赶紧将之汇集,用养魂水养着,或许还有机会让她重生。”
“那……”萧掠不舍不忍的看着怀中已冰冷的身躯。昨夜还千娇百媚的在他身下承欢,今日就……
冥帝叹息一声,道:“这只是个躯壳!”
然后他看到,他多年的老友红了眼,低头吻了吻怀中人冰冷的额头。手中忽的集起一团火。刹那,火光照亮了浓雾。而他老友的怀抱,也瞬间空空如也。
“我们走!”萧掠吼了一声,当先窜了出去。
飘缈九重天上,天界灵气之源的灵山上,擎天正坐在一棵菩提树下,看着对面的草屋发呆。那不是一间普通的草屋,而是真正的由碧茵茵的绿草长成的一间草屋,旁边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边长满了野花。
他想起那趴在草屋窗口向他绽出灿烂笑容的女子;想起她在溪水里浴足,收集有花纹的石头,挽着袖子,露着细嫩的胳膊和小腿的无邪样子;她无邪的叫他“擎天哥哥”的样子……
“灵儿……”一个他念叨了无数遍的名字不由自主便逸出了口。然后便忽然惊醒过来,想起那个人如今已是别人的妻子,正和别人两情相悦……他苦笑着站起身,敲了敲自己的头。
就在那时,却忽然看到一缕幽光从身前飘过,往草屋而去。
“何方幽魂?竟敢来此?”他喝了一声,手上已结了个印,准备打出去。然后又看到一缕幽光从面前飞过。这一次他看得仔细,竟见那幽光是道透明影子,从面容轮廓看来,分明是——
“灵儿?!”他动容。
却见那透明的影子目光呆滞,气息奄奄,一副快要消逝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擎天难以置信。“魂飞魄散?!魔君!你是如何照顾灵儿的?为何会让她魂飞魄散?”
擎天是天界第一战神,他当然知道,即使是仙体,如果魂飞魄散也是致命的!尤其是消散的魂魄四处飘零,如果不赶紧将之收集,用养魂水养着,那么,分散的魂魄很快便会消失!
养魂水!想到此,擎天立即转身往一个方向电闪而去。
养魂水,天界和冥界都有,但都属于极珍贵之物,只有帝君才有权取用。事情紧急,擎天这时也顾不得告知天君,到了那处禁地,强行突破天君设下的结界,然后将仅有的半瓶水拿了便走。
回到灵山,只见草屋里已经又多了两道更加透明虚幻的影子。擎天将养魂水往她们身上各滴了一滴,她们似乎精神了一些,但目光却仍是呆滞的。
“为什么会这样?”擎天问的问题,她们也无法回答。
正在这时,擎天听到外面传来了天君的声音:“大胆!这是天界圣地!除了天界上神,谁也不能闯入!你们这是触犯了天条!”
然后是冥帝的声音:“天君!事情紧急!请通融一下!”
擎天步出草屋,便看见了天君带着一群天兵天将,气势汹汹的站在前面。而对面,却站着满脸焦急的冥帝和萧掠。萧掠的身边,居然有五六道灵儿的魂魄影子,同样的也是虚弱的,好像随时会消失。
“父君!”擎天上前道:“事情紧急,请容他们进来!”
天君看了看他,忽然大喝:“擎天!方才是你去了禁地?打破了本君的结界?偷拿了养魂水?你可知罪?”
擎天俯首道:“儿臣知罪!”然后向萧掠道:“灵儿的魂魄还差了一道。”
萧掠和冥帝闻言,都有些急了。这时却见太子昊容带着几名天兵过来,身边有一道微弱得快要消失的影子。他先向天君行了个礼,才道:“方才过来时,在路上发现的,已经快要消失了。”
萧掠和擎天见了,都不禁激动不已。却听天君冷笑一声,道:“擎天,你偷养魂水,就是为了她?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擎天道:“父君!她是灵儿!就算她与儿臣无缘,但儿臣看着她长大,也有兄妹一般的感情!怎么能忍心她就此灰飞烟灭?”
天君听了,哼了两声,冷笑道:“那你可知,打破本君结界,偷拿圣水,该当何罪?”
擎天还未说话,昊容已动容。“擎天!是你打破结界?”
擎天咬了咬牙,道:“儿臣甘愿领罪!但请先救灵儿!”在他说话的时候,冥帝已将手中的养魂水滴了一滴在那缕快要消散的魂魄上,然后做了个手势,那缕魂魄便跟着他到了萧掠身边。
天君脸色难看之极,看向萧掠,道:“魔君!算来,灵女现在已经不是天界之人!擎天为了救她,触犯天条,要被贬下凡尘!而你,也不顾天条禁令,擅闯我天界圣地!你又可知罪?”
萧掠顿了顿,道:“只要能救瞳儿,让她三魂七魄重聚,本君甘愿领罪!”
冥帝不免动容,轻呼了声:“掠!”
天君眯眼看了看他们,忽然似想起了什么,语气竟和悦起来,道:“本君也不是不通情理。灵女的魂魄都已受损严重,最好留在这灵山养着,这是孕育她的地方,灵气汇集,绝对事半功倍,想必很快就能恢复。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你们应该不会反对吧?”
萧掠和冥帝互看了看。冥帝道:“当然不会反对。”
萧掠未说话。他当然知道,天君不会无条件的如此好心。接着天君便将目光转向了他,道:“本君有个条件。”
萧掠听着。
天君道:“你和擎天,一同下凡去人界。用普通人的身份,再做个决断。看谁能取得江山,谁能得到美人!”
萧掠一怔。他道:“本君不要人界江山,也不要美人!只要瞳儿!”
天君哼了一声,道:“那美人,自然就是灵女了!等她魂魄养好,本君自然也会让她下凡。”他看向萧掠,道:“魔君!莫非你没有信心,在人界能胜过擎天?那本君对你可是失望得很啦!”边说边摇头。
萧掠也冷笑了一声,道:“天君!百年前你激本君上了诛仙台,百年后你又激本君去人界?你以为本君不敢应承么?只要你能言而有信,本君有什么不敢的?”
天君抚掌,道:“好!这次有太子昊容和冥帝作证,本君一言九鼎,绝不食言!如若食言,本君甘上诛仙台受二十道天雷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