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小翠轻轻推开房门,谨慎地走进后再将门关上。
陈玉涵正坐在梳妆镜前,听到声音立刻回头。小翠冲她露出一抹笑容:“二夫人陪侯爷去午憩了。”
陈玉涵的身子微微松了松,在心里也松了口气。那么母亲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的。
她又低头看着静静地躺在手心里的一对精致漂亮的荷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
莫名有些大胆地期待,他收到荷包会是怎样的表情。
缓缓,她吁出一口气,便起身往外走。小翠提起桌上装备好了的糕点盒跟在主子身后,一路到了偏院门口。
眼前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陈玉涵想了一下,才抬脚踏进。
先是将糕点让小翠给宋倩送去,自己则往宋肆的院子里去。
她一路走,一路看着周身这样一片陌生又熟悉的景色。
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了,她这段时间一直被母亲禁足在院子里学习礼仪培养气质,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好在小翠可以帮忙给她通风报信。
方才在桌上见到他,便知道他的确是有了些许的变化,她虽表面没有任何情绪,可心里真真儿是替他感到欣慰,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心疼他的改变,不知是好是坏。
心疼他、替他感到委屈…明明陈玉涵也知道,这样的情绪是容不得的。
这样一段路,却让她觉得走出了漫漫长长的感觉。终于,当她怀着忐忑不安、紧张的心情,看到门口那一抹靓丽的身影时,所有的情绪化作一滩柔软的水。
宋肆此时并没有发现院子门口的少女。阿秀低着头,将手里的兔子递到他的面前,只是提着兔笼子的手有些颤抖。
“公,公子…这是我家小姐送您的。”
阿秀胆儿小,此刻更是不敢抬头和他对视,只盼着他能快点儿接过。
待手上一轻,少年清脆悦耳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怕什么?”
阿秀的心一颤,差点儿吓得直接给他跪下了。她不敢多言,怕说错了话,“奴,奴婢不敢……”
宋肆掀起懒散的眼皮,盯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兔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从不碰她身边的人。”
阿秀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自动翻译了一遍,大概就是:不用怕,我从不对你家小姐身边的人动手。
“这兔子……”阿秀还没回过神,便听少年随意地问道:“这兔子看着不似在京城里买的?”
“啊…”阿秀回过神来,稍微放松了警惕,脱口而出:“这兔子是学堂里的一位公子送给小姐的,不过小姐不太喜欢……”
果然。
小骗子就是小骗子。
阿秀突然止住了口,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
宋肆只是摆了摆手。
阿秀怀揣着不安的心离开了偏院。
呜呜呜她对不住小姐!!
回去定要主动去领罚。
宋肆正打算伸出手指逗弄一下兔子,余光瞥见一抹淡青色长裙。
“阿肆。”
他微微一顿,抬头时脸上早已挂上一如既往的笑容,只是眼底迅速地闪过一抹暗沉。
“二姐。”
陈玉涵良久不应,宋肆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站在门口,一身白衣干干净净,宋肆歪了歪头,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陈玉涵暗自捏紧了藏在袖中的荷包,只是盯着他手中的兔子,红了眼眶。
内心深处有一阵从未有过的痛楚传来。
这是楚歌送他的。
无论如何,她和楚歌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无论她怎样做,也得不了宋肆的欢心。只有楚歌,除了楚歌,他不会再对任何一个女子拥有那样温柔的神情。
凭什么?明明她都已经为了他放弃了那么多,明明是她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楚歌,她到底算什么东西啊,可以这么轻易地插足进来。
她似乎怎么也不能和楚歌相比,因为他每每对着她展示的笑容就如同面具一样。
宋肆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直觉让他看到陈玉涵又开始哭哭啼啼时便心生厌恶。
“阿肆,我……”陈玉涵强忍着早已溢出眼眶的泪水,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她从小到大都是最懂事知礼的,从未做出过大逆不道的行为。可如今,她舍弃了她的自尊、羞涩、屈辱,任由泪水随风吹散。陈玉涵一边感受着胸口处不断狂跳的心,一边提高了声音无所畏惧地将那日日夜夜缠绕了她的心意全盘托出。
“我,我喜欢你啊!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倾慕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多在意我一点点呢?你明知我有多喜欢你。
陈玉涵知道,一旦她说出来,便是将所有的弱点主动向他展示。这样她便丧失了所有的主动权,从而陷入被动的处境。
但她不后悔。
安静的院子里,只有少女痛苦欲绝的哭声。宋肆始终没有作为,他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毫无波澜。
他只想笑她的愚蠢。
她刚一开口,宋肆就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了。
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女子呢,竟然会喜欢上他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真是愚蠢至极。
原先宋肆还有心思看她丑态百出的模样儿,此刻却只觉得无趣至极。
他想了想,开口道:“二姐。”
陈玉涵用哭红了的眼和他对视,却只见他眼底一片薄凉。
她一直放在心尖儿上的少年坦然而直白地给予了她毫不掩饰的耻辱。宛如将她整个人**裸地展示在他的面前,以最侮辱性的方式逼她清醒。
宋肆说,二姐,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