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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1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回去也就十分钟的车程,很快就要到村口,钟戌初远远地瞧见,正前方路中央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着他们不停挥手。
  庄籽芯微微蹙眉,道:“好像是大树。”
  钟戌初将车子开近,果然是大树。他放慢车速,缓缓停下,摇下车窗。
  大树一脸焦急地跑过来:“阿初哥,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钟戌初下意识蹙眉,看大树的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大树看了看副驾座上的庄籽芯,又回头看了看村口的方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因为村口的停车场,正有一个定时炸弹在等着阿初哥呢。
  钟戌初疑惑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大树只好焦急地说道:“你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啊?”
  钟戌初摸了摸手机,这才想起来之前在忠良大爹那儿吃午饭的时候,顺手将手机关了。
  庄籽芯也是一脸狐疑:“怎么了,大树?我手机没关呀,你可以打我手机呀。”
  大树的眉心直接拧成了川字。
  他本来想打小芯的手机来着,但是被炜炜哥他们阻止,说是打她的电话,那简直如同自点炸弹,自找麻烦。
  钟戌初开机一看,至少有五六十个未接电话,一连串的记录显示程守洛、郑庭栋、周炜炜和徐开乐他们四个人,几乎是一下午轮流给他打电话。
  他眉心微蹙,这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了吗?
  在几个人的未接电话下方,还有一连串的两个号码,一个是卢允夏的手机号,另一个是未知号码。
  卢允夏又给他打电话了……
  难道是因为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深深蹙眉,然后拨了师兄郑庭栋号码回了过去。
  不一会儿,郑庭栋接起:“我的大少爷,你总算是开机了。你昨晚跟我们说的事,是逗我们的还是真的?”
  师兄的语气里是明显的焦急。
  “昨晚说的什么事?”他不解。
  郑庭栋说:“还能什么事,就你和允夏分手的事。”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庄籽芯,薄唇一抿,然后认真地回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当然是真的。”
  郑庭栋道:“那你知不知道,卢允夏找你来了?她人现在就在村口停车场,等了你半天了。”
  昨天他还信誓旦旦说她不可能来这里,哪知道吃完午饭没多久,他们几个人接连接到她微信和电话的轰炸,那仗势就跟皇太后出巡似的。
  之前,他们一直怀疑钟戌初和卢允夏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钟戌初不说,他们也不好多问,当然更不会主动去招惹卢允夏这个女人。
  钟戌初抿紧唇,没有作声。
  郑庭栋又道:“她昨天晚上的飞机到的丽江,为了给你惊喜,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包了车过来。”
  电话里又传来周炜炜的声音:“这哪是惊喜,分明是惊吓。我这嘴怕是开了光的。昨天都还没来得及审你呢,今天这女人就来了。老子中午接到她的电话,心脏病差点给吓出来。”
  许是隔着老远说得不得劲,周炜炜索性将手机从郑庭栋的手里拿了过来:“老钟,你现在人到哪儿了?大树迎见你们没有?要是见着了,赶紧的,你带着小芯换条路进村,车子交给大树开回来。老钟,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
  “你嗯啥?我说的你都听清了没?”
  “嗯。先挂了。”钟戌初十分淡定地挂了电话。
  “到底什么事啊?”庄籽芯就听见电话里周炜炜火急火燎的声音,什么让换条路回村子,其他的也没听清楚。
  “没事。”钟戌初重新发动车子。
  车外的大树着急了:“阿初哥,你现在不能回村。”
  庄籽芯一脸疑惑地看着窗外的大树,然后问钟戌初:“你为什么不能回村?有人要抓你?”
  钟戌初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没事,他们大惊小怪了。”
  庄籽芯蹙着眉心,满腹疑惑,看着前方村口,随着车子的移动,停车场离得越来越近。远远地,那里停着一辆陌生的白色越野车和一辆卡车。
  进入停车场,钟戌初将车子停稳,熄火,下车。
  庄籽芯刚解开安全带,就瞧见那辆白色越野车上跳下来一个身穿白狐狸毛外套,脚蹬白色长靴的漂亮女人,然后像只小狐狸一样扑向钟戌初,抱着他的胳膊亲昵地叫着:“戌初哥哥!”
  戌初哥哥?
  什么关系才会叫得这么亲昵?
  庄籽芯下了车,忍不住眈了一眼那个女人,她皮肤白晳得犹如剥了鸡蛋的蛋壳,与在场所有男人的脸一对比,那就是天上的云朵和地上的泥土。
  庄籽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种我见犹怜的公主式冷白皮,八成是医美的结果。
  不过这个女人的五官底子很好,无论脸上是否化着精致的妆容,确实是个与之擦身而过,都让人忍不住回头张望的美女。
  她忍不住又多看了这个女人两眼。
  这女人的眼妆刻意化了眼尾,是那种超显无辜超显嫩的芭比娃娃大眼,嘴上抹的还是当季最流行的戚风砖棕柿红色,怕是今年秋冬刚出的最新款吧,她都没来得及去专柜试色呢。还有她耳朵上的那对耳环……庄籽芯怎么也没有想到,白平村里竟然能出现第二个外表衣着精致的女人——一个穿着比她还要妖娆,妆容比她还能折腾的女人。
  虽然今天她也化了妆,但因为最近她懒惯了,妆容几乎接近于素颜妆,加上她今天穿的是件平平无奇的咸菜色棉外套,和眼前这个女人轻奢的一身一比,她明显就输了。
  简直是丑小鸭遇到白天鹅,这有点过分了呢。
  早知道今天早上怎么也得穿上那件白色绒大衣了。
  女人的胜负欲,总是体现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比较完妆容服饰,庄籽芯这才将重点拉回。
  这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是谁?为什么张口就叫钟戌初“戌初哥哥”?
  庄籽芯的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跳出来一个陌生的名字,卢允夏?
  卢允夏也瞧见了庄籽芯,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带着三分鄙夷七分不屑。
  钟戌初毫不客气地推开卢允夏,然后从后备厢里搬下一桶鱼,交给周炜炜。
  郑庭栋、周炜炜和徐开乐三个人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在停车场上站成一排,神情紧张地迎接着他们归来。
  刚好一路小跑追回来的大树眼见此情形,也吓得加入他们的列队。
  钟戌初神态自若,走向庄籽芯,当着众人的面牵过她的手。
  众人本能看了一眼卢允夏,然后倒吸一口气。
  卢允夏见着,一张俏脸随即拉了下来,满满的不可置信:“戌初哥哥,她是谁?!”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钟戌初牵着庄籽芯的手,绕过她,径直向村里走去。
  庄籽芯即便再不聪明,此时此刻也能确定这个漂亮的女人是谁。
  是钟戌初那位传说中的前女友卢允夏没错了。看这架势,她忽然觉得是不是前女友还需要打个问号。
  卢允夏冲到他们两人的面前,说:“怎么和我没有关系?我才是你女朋友,你牵着别的女人的手算什么?”
  果然!众人见状深深倒抽一口气。
  庄籽芯抬眸看向钟戌初,极力克制情绪,嘴角微动:“你不是说你分手了吗?”
  钟戌初紧握着她的手,坚定三连:“是的。没错。分手了。”
  卢允夏冲着庄籽芯大叫:“没有分手!只要我没有同意,我就还是他女朋友。你给我撒手!”她像是疯了一样打向两人牵着的手。
  庄籽芯微微拧眉,想要抽回手,钟戌初却不让,死命握着不放开。
  虽然卢允夏的巴掌全打在钟戌初的手臂上,但是庄籽芯依然能感受到痛感,甚至是恼怒。她瞪着卢允夏,又瞪着钟戌初:“放手!”
  周炜炜蹙眉,低声爆一句粗口,然后说道:“我这嘴真是开了光。再这么下去,真要打起来。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嘛。”
  郑庭栋跟着出声阻止:“是的,有什么话好好说。”
  谁知卢允夏瞪了二人一眼:“你们给我闭嘴!”那愤怒的眼神里包含斥责的意味:为什么钟戌初在这个地方有了其他女人,你们却一个都不告诉我?!
  钟戌初怒不可遏地呵斥:“卢允夏,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卢允夏忽然抬起手臂,眼见着一巴掌就要打到庄籽芯的脸上,刚好被钟戌初及时抓住。
  “卢允夏,你闹够没有?”
  卢允夏咬牙切齿地骂道:“难怪你一直不回我信息,不接我电话,原来是跟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在一起。”
  钟戌初冷嗤一声:“小三?你在骂谁?你有脸骂别人这两个字?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众人一听,不由得一惊,显然是话里有话。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作为兄弟,他们鲜少有见到钟戌初这么生气地对卢允夏说话。
  “戌初哥哥……”
  “年初我就跟你说清楚了,别在这里扯着不相干的人说事。从哪儿来给我回哪儿去。”他说完拉着庄籽芯往村里走。
  “戌初哥哥,我错了……”卢允夏直拉着他的手臂。
  这回,庄籽芯却不干了:“你们俩的事,能不能先自行解决?别拉着不相干的人行不行?放手!”
  钟戌初神情颓然:“小芯……”
  “放手!”庄籽芯瞪着他,目光坚定而愤恨。
  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什么早就分手了?分明是黏黏糊糊,不干不净。
  卢允夏冲着庄籽芯凶道:“你干吗对我戌初哥哥这么凶?”
  “关你屁事!”庄籽芯毫不客气地骂回去,惊呆了所有人。
  “你?!你信不信……”卢允夏气极,扬起手又要掌掴庄籽芯。
  但是这次庄籽芯比钟戌初还要快,抬起右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泰剧看多了吗?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卢允夏挣扎着又要抬起另一只手,这时钟戌初忍无可忍地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卢允夏!”
  庄籽芯趁机收回左手。
  卢允夏不可置信地瞪着钟戌初:“戌初哥哥,我在帮你啊。这个女人对你那么凶,还要打我……”
  郑庭栋实在是看不下去,拍了拍钟戌初,道:“有什么事,先到阿洛家再说吧。别在这里吵了。”
  通往村里的各条小道上,远远地,已经站了好些村民在看热闹。
  庄籽芯头也不回地直往村里走。
  周炜炜提着鱼桶,立即叫道:“小芯,你等等我!”
  大树骑着三轮车追上:“小芯,等等我。”
  卢允夏拦着钟戌初又说:“她是谁?不是村子里的人吧。她是哪里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钟戌初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冷冷地说:“卢允夏,我不管你为什么来这里,请你立刻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戌初哥哥,我错了。你别这样对人家……戌初哥哥……”卢允夏一路拉扯着钟戌初的衣袖,无论钟戌初怎么甩开她,她就是拉着他不放。
  庄籽芯听见身后两个人吵闹得厉害,于是跳上大树的电动三轮车,说:“大树,走!”
  “带上我一个!”周炜炜提着鱼桶,也跟着跳上了三轮车,坐稳之后,便开始安慰庄籽芯,“你没事吧?刚才她没打着你吧?”
  庄籽芯望着前方的路,幽幽地说道:“我没事。”
  周炜炜说:“允夏她就是这脾气,比较难缠,我们几个看着她都头疼。”
  庄籽芯忍不住回道:“她什么脾气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受着?”
  周炜炜有些尴尬,憋了好半天说:“也对。凭什么受着。”
  大树只知道庄籽芯现在很生气,想离卢允夏和阿初哥远远的,所以他的电动三轮车也开得飞快。
  如今村里的路,修得整齐平坦。大树骑着电动三轮车一路飞驰,鱼桶里的水和鱼虾一路晃动着。
  到了离程守洛家最近的平台,大树停下三轮车。
  周炜炜跳下车,将手伸给庄籽芯。
  “不了。”庄籽芯摇了摇头,对大树说,“去昭如家吧。”
  周炜炜一听,立即担忧地问:“那你晚饭怎么办?”
  庄籽芯淡淡地笑了笑,说:“当然在昭如家里吃了。我又不是天天和你们一起吃饭,她家里有菜,等一下她也应该回来了。”
  周炜炜急道:“不是,你看这么多鱼虾,等一下我和开乐杀了鱼,红烧、清蒸、烧汤都好吃着呢。”
  “没关系,正好,你们有‘客人’来呢。”庄籽芯微笑着回道。
  “丫头……”
  “谢谢你,炜炜哥,我没事的。赶紧回去准备烧饭烧菜吧。大树,走吧。”
  大树收到命令,然后拉开手刹,扭动开关,往昭如家的岔道奔去。
  周炜炜望着疾驰而去的两人,开始咒骂钟戌初。这臭小子,要是不好好解决问题,他第一个拿刀把他跟鱼一起炖了。
  大树载着庄籽芯到了昭如家门口,扶着她下车,小心翼翼地说:“小芯,要不,你去我家吃饭吧?”
  庄籽芯笑着道:“你这是要我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大树挠了挠头说:“行,等吃完晚饭,我去阿洛哥家里帮你看着她。”
  庄籽芯拧眉:“你要帮我看着谁?”
  大树说:“就那女的,当然,看着男的也行。”
  庄籽芯嘴角抽搐,无语凝噎,没来得及劝阻,大树已经骑着电动三轮车冲下坡跑了。
  所以,这路修得是真的平坦。
  钟戌初一路同卢允夏拉扯着到了程守洛家,没有见到庄籽芯,便急急地问周炜炜:“小芯人呢?”
  周炜炜眈了他一眼,再看看卢允夏,没好气地说:“回昭如家了呗。”
  钟戌初又问:“那她晚饭怎么办?”
  周炜炜依旧没好气地回他:“怎么办?你还能怕她饿死不成?”
  说完,还不忘冲着他和卢允夏翻了记大白眼。
  钟戌初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
  周炜炜直接更加阴阳怪气:“我怎么没好好说话?我就阴阳怪气怎么了?不像一些人尽不干人事。”
  卢允夏立即挡在钟戌初的跟前,说:“周炜炜,你干吗也凶我戌初哥哥?我戌初哥哥怎么不干人事了?”
  周炜炜立即了一下,结巴着说:“我、我不跟女人计较。”
  这时,程守洛从后院里走进堂屋,他身后还跟着三名工人。
  三名工人一见着卢允夏,便说:“卢小姐,抽水马桶装好了,但是水压可能不够,如果不进水的话,需要自己往里面放水。今天最好别用,等明后天下面的胶干透了再用比较好。”
  “热水器有现成太阳能的,这台我们就先拖回去了。”
  “房间的地板铺好了,还有床、衣柜、化妆柜也都装好了。麻烦你验收一下,签个字。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打我们店里的客服电话。”
  卢允夏走到西面的厢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就在单子上签了字:“行了,你们回去吧,有什么问题,我再给你们老总打电话。”
  三个工人收拾好了,迅速离开。
  钟戌初不可置信地看着卢允夏:“你在搞什么?”
  程守洛一脸平静地说:“允夏安排人从市里拖了一个坐便器、一张床、一组衣柜和一个化妆柜过来,还有你住的西厢房已经铺好了复合地板。”
  他尽量说得情绪看起来毫无波澜,其实在第一眼看到东西的时候,内心就像一列蒸汽式火车“呜呜——”地鸣叫启动。
  刚吃完中饭,准备工作,他忽然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竟然是卢允夏。得知她已经到了村口停车场,连忙丢下手中的活赶过去。
  等他人到了停车场,她已经带着人马杀到了他家。
  等他再赶到家,这小祖宗已经命人开始安装抽水马桶。
  她问他钟戌初睡哪一间屋,他先是愣了一下,毫无防备地答完,谁知她便命人拆了那一卡车箱子的包装。他才知晓,原来那些是地板、床、衣柜和化妆柜。
  有那么一秒,他竟然开始瑟瑟发抖。钟戌初若是知道是自己卖了他,一定会像拆包装一样拆了自己吧。
  所以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被迫留守在家中做个“监工”。
  徐开乐的关注点似乎与众不同:“为啥只给西厢房装了复合地板,没给咱们的东厢房装?”
  卢允夏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眼神里尽是——你们,不配!
  卢允夏主动抱着钟戌初的手臂,嬉笑着说:“你知道的,我在这里没办法如厕,也睡不惯这里的床。所以这次来,我自己带了马桶和床过来。这样就不怕了。”
  钟戌初的太阳穴不停跳动着,额头上隐隐开始泛着青筋。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厉声道:“没人请你来!”
  卢允夏就当没听见一样,冲着周炜炜笑着说:“周炜炜,你跟徐开乐是不是要烧饭了?天都黑了呢。”
  这女人……周炜炜咬着牙,转身出了堂屋。
  徐开乐也只好尴尬地赔笑两声,然后追随周炜炜去了。
  “栋哥,麻烦你能不能帮我把行李箱先放在桌子上?我不想蹲在地上打开箱子。”言下之意,地板没有保洁过,她嫌脏。
  看在钟戌初的面子上,郑庭栋只得捏着鼻子,帮她把行李箱架在了化妆柜上。
  卢允夏就是有这个本事,每次都像个公主一样趾高气扬地指使在座的每一个人做事。每个人还有冤不敢伸,只能默默地干活。
  也不知为什么,大家都有点怕她。或许不是怕,以前是看钟戌初的面子,都不跟她计较。可是今天按理来说,钟戌初都明说了已经分手了,他们居然还是第一时间听从了。
  因为她会哭,哭到天崩地裂那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们男人呀,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遇到卢允夏这种无脑哭的女人。
  卢允夏打开行李箱,开始往衣柜里挂衣服。
  钟戌初深攥着拳头,咬着牙转身出了门。
  卢允夏瞧见,连忙丢下衣服追了出去:“戌初哥哥!你去哪儿?
  等等我!”
  郑庭栋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是打算在这里长住?”
  程守洛蹙紧眉头,说:“看这架势差不多吧。还好,没买整套家具过来。不然住得更久。”
  徐开乐突然挤了个脑袋过来:“你们两位军师,不跟着出去帮帮兄弟?”
  郑庭栋和程守洛互看了一眼,又回头看着他说:“你怎么不去?
  你不是兄弟?”
  徐开乐说:“我是不想要命了吗?这种事我能去掺和?”
  郑庭栋说:“你倒不傻,就指着我们俩去?”
  徐开乐嘿嘿笑起来:“那不是逗着玩吗?”
  程守洛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男女之间的事,还是得他们当事人自己解决。”
  徐开乐说:“对了,那……今晚怎么睡?”
  郑庭栋说:“你跟我们睡,你怕啥?”
  徐开乐说:“我是怕我没地睡吗?我那是担心我炜大兄弟睡哪儿。”
  周炜炜才杀了一条鱼,就急冲出来说:“你们不说,我差点忘了。她把床装在咱们西厢房,还把我的床扔出来,那我晚上睡哪儿?”
  徐开乐说:“反正我们屋满了。你别想挤过来。实在不行,你睡西厢房床底下也成。”
  郑庭栋和周炜炜异口同声骂道:“禽兽!”
  程守洛摇了摇头,叹气说:“你们啊,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赶紧烧饭烧菜。”
  “得咧。等他们吵完回来,差不多铁定能开饭了。”周炜炜又冲回了厨房。
  出了院门,钟戌初在山道上一路急走。
  卢允夏跟在他的身后,几乎是用小跑的才能追上,跑了没几步便上气不接下气,头开始晕乎,但是她又不能放松,生怕跟丢了。
  “戌初哥哥,你等等我……等等我……”
  钟戌初赶到昭如家里,庄籽芯正在院子里淘米。
  “小芯,你听我说……”
  庄籽芯眈了一眼,没有应声,继续淘米。
  他刚想开口说话,庄籽芯端起淘米水就往院墙根走。
  钟戌初被迫向后退去。
  这时,卢允夏正好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院门。
  庄籽芯眈了卢允夏一眼,扬起淘米水,就往两人的方向泼去。
  还好两个人躲得快,那一盆淘米水全泼在了院墙角的花上。
  嗯,这盆淘米水,她就是用来浇花的。谁叫有的人不长眼。
  卢允夏尖叫着跳了起来,看着脚下白筒靴面上被溅了脏水,本想发怒,但是先前钟戌初的态度明朗,吵闹是没有用的。她不能叫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占了上风。
  于是,她拉扯着钟戌初的衣袖,委屈巴巴地撒娇:“戌初哥哥,你看人家的靴子嘛……”
  钟戌初惊恐地看着卢允夏,忍无可忍地说道:“卢允夏,你是不是有病?”
  卢允夏眨巴着两只大眼睛,深情地凝望着他,说:“是,我有,那也是因为你得的相思病。”
  听到这话,庄籽芯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土味情话说得……打死她也说不出口。
  卢允夏冲着她没好气地说道:“你笑什么笑?我讲话很好笑吗?”
  不是好笑,是可笑。
  庄籽芯皮笑肉不笑,翻了个白眼,转身又回水池边继续淘米。
  钟戌初方想追过去,但卢允夏偏偏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戌初哥哥……”
  钟戌初蹙着眉心回眸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将她的手拿开,谁知道她得寸进尺,张开双手意欲拦住他。
  钟戌初只好往旁边挪了挪,谁知卢允夏往后退了一步,索性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钟戌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真的脑壳痛。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样让人无所适从。
  钟戌初横下心进了厨房:“小芯……”
  庄籽芯十分冷漠地淘着米,不理他。
  他一把拉过她,迫使她看向自己:“小芯,你相信我。我在湖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门外,卢允夏坐在地上开始哭泣:“戌初哥哥……嘤嘤嘤……”
  “你女朋友摔倒了。”庄籽芯面无表情地将淘好的米锅抵在二人之间。
  “她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我和她真的已经分手了。”
  “你女朋友哭了。”
  “小芯……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钟戌初几近哀求。
  忽然,李昭如的奶奶拄着拐杖从院门外走进来,瞧着卢允夏跌坐在地上哭泣,挡住去路,不由得怔住。
  李奶奶又看向水池边的钟庄二人,布满褶皱的脸上写满了惊诧。
  她努了努嘴,忽然又笑了开来:“初初啊,带女朋友来吃芒芒啦。”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钟戌初回过神,率先高声叫了一声:“奶奶。”
  卢允夏坐在地上没吭声。
  庄籽芯也跟着大声说道:“奶奶,我正在淘米煮饭,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等饭烧好了我叫你。”
  老太太的耳朵不好:“昭如今天又不回来?”
  庄籽芯说:“不是,她等一下就回来了。”
  老太太说:“哦,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庄籽芯只有尴尬地笑了笑。
  卢允夏已经哭闹了一会儿,发现钟戌初根本就没有搀扶她起来的意思,她只好改变策略。见到老太太拄着拐杖进门,她吓得缩起腿,乖乖爬起身,生怕那拐杖戳在自己身上。
  老太太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向屋子里走去。直到她进了房间,三人松了一口气。
  庄籽芯平静地说道:“钟戌初,这里是昭如家。如果你还知道什么是彼此尊重的话,麻烦你,带着你女朋友即刻离开,不要吵着奶奶。”
  说完她硬生生推开他,走进厨房将饭锅放在电饭煲里插上插头,然后又搬了个小板凳在院里坐下,开始择菜。
  卢允夏见势,跑上前死命抱住钟戌初:“戌初哥哥,你看李奶奶还记着我是你女朋友呢。我真的知道错了。”
  庄籽芯的手颤了一下,青菜叶边突然变得强韧有力,她用力才折断。
  钟戌初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老太太:“卢允夏,我劝你最好知趣,自己离开,我不想在这里让你难看。”
  卢允夏无视钟戌初的警告,依旧委屈巴巴地说:“戌初哥哥,我这次一定不瞎闹了,我会留下来好好陪你。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钟戌初发现他永远都和卢允夏说不到一个频道上,他说东,她就扯到西去。
  庄籽芯虽然手里择着菜,但是视线范围内偏偏将两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她狠狠地扭断一根青菜,仿佛那是钟戌初的脖子。
  李昭如放学回来,才走到村口,就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连忙往家里赶。
  走到程守洛家门口时,四个人一字排站在路中间等着她。
  郑庭栋将事情的经过又详细说了一通,李昭如不由得蹙眉,这事真的有点棘手。
  周炜炜将一条杀好的鲫鱼递给她,说道:“唉,本来今晚要烧鱼给小芯吃的,她气得都不肯留下呢,只能麻烦你烧了。”
  程守洛神情郑重地对她说:“先将阿初和卢允夏劝回来吧。麻烦你了。”
  李昭如眈了他一眼,接过鲫鱼什么也没说,便往家走去。
  周炜炜忽然说:“昭如妹子最近也不大对劲,好像看你的眼神都没有小心心了。你是不是被‘下堂’了?”
  程守洛望着李昭如纤瘦的背影,内心有些复杂。最近昭如对他好像是爱理不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是太明白。或许,他先前多番拒绝她,是伤透了她的心了吧,如今想通了,不再纠结了……不知怎的,他的胸口之处有些隐隐作痛。
  李昭如走回家,孰料一进门,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卢允夏拉着钟戌初在哭泣,而庄籽芯坐在院中择着青菜,如老僧坐定。
  钟戌初一副要崩溃的样子,仿佛再多一秒,他就极有可能要掐死卢允夏。
  李昭如见状连忙走上前,说道:“阿初哥。我有话同你讲。”
  钟戌初挣开卢允夏的手,然后跟着李昭如走到院门外。
  “阿初哥,今天这种情况,我觉得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你真心喜欢小芯的话,就让小芯先冷静冷静吧。你带着允夏先回去,明天再说吧。今晚我会好好和小芯聊聊,劝劝她。”
  钟戌初也终于冷静下来,深吸了好几口气,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离开昭如家。
  卢允夏根本不用送,见着钟戌初离开,自然也就跟着追了出去。
  两人在院子里又吵又闹,终于走了。庄籽芯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
  这手中的青菜又变得脆弱而渺小,轻轻一折,连断几截。
  李昭如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小青菜,一起折了起来:“今晚我们两个人,加奶奶,要不再烧个菌汤?”
  庄籽芯说:“那我去挖点菌子?”
  李昭如笑着说:“嗯。我去洗鱼。是炜炜给的鱼,他杀好了,刚才特地吩咐我,一定要红烧了给你吃呢。炜炜对你可是真的好呢。”
  “那是忠良大爹捕的鱼,给了一桶。”庄籽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李昭如惊道:“一桶?炜炜哥也太小气了吧,就给我拿了一条。”
  “呀,这是那里面最大的一条。其他都没这个大呢。”
  “行吧。”
  两个人相继笑了开来。
  此时此刻,程守洛家中可就没这么太平。
  钟戌初将卢允夏挂在衣柜里的衣服一股脑地塞进行李箱,然后拖着她就往外走。
  卢允夏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拽着行李箱,一手扒着程守洛家的院门,死活赖着不肯走。
  “阿初,有什么事,等过了今晚再说。你别这样!”
  “这天都已经黑透了,你就是要送她回丽江坐飞机,也得等明天天亮呀。万一开夜车,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
  “你别这样,叫村子里的人看笑话呢。”
  院门外,陆陆续续围观了好些个村民。大伙儿一看是卢允夏,谁也都没出声帮腔。
  “你们几个都闭嘴,我就是今晚开车死在路上,也要把她送回去。”
  几个人一听,哪还敢再劝。
  这么多年来,他们哥几个从来没有见过钟戌初发这么大的火气,十头牛都拉不回头。这卢允夏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他这么恼羞。
  竺溪孃孃和兰姐闻声赶来,见势连忙上前拉住钟戌初。
  兰姐硬掰开他的手,低声说:“初初啊,兰姐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今晚你怎的都不能开夜车送她回丽江。兰姐不是在劝你回头,而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你和小芯肯定也不会有结果。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听兰姐一次。”
  钟戌初终于松了手,气愤地将行李箱一把扔在了地上。
  “都回去吃芒芒,别在这儿看热闹了。”竺溪孃孃虽然很不喜欢卢允夏,甚至是非常讨厌她,但是不管怎么样,来者都是客。
  她把行李箱提起来放正,又伸手将坐在地上的卢允夏拉了起来。
  兰姐将钟戌初拉向一边,小声说:“她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说,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但大伙儿现在看你这样对她,都会觉得你很过分。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女孩子家,明白不?今天她既然来了,有什么事,你就跟她当面解决清楚,让她彻底死心,别觉得你好欺负。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想将她的丑事传扬出去,但这是能一直瞒着的事吗?家里人那边一直不说,那肯定一直当你们俩是一对呀。你不用管两家人和气不和气,和不和气那是长辈们之间的事。你不能把自己委屈了。”
  钟戌初终于冷静下来,深吸了好几口气。
  兰姐继续又说道:“今天你们在村口闹开来的事,现在我们白平村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小芯。你要是担心小芯误会什么的,我找机会跟她说说。”
  钟戌初双眼看向别处,依旧沉默着,但是兰姐知道她已经算是说服了他。
  “好啦好啦,你们这都没吃饭吧,赶紧先回去吃饭。”
  程守洛主动上前提起卢允夏的行李箱,替她重新拿回了房里放好。
  卢允夏在竺溪孃孃的护送下,重新回到程守洛家中坐着。
  钟戌初回屋后,对卢允夏不理不睬,将**的被子垫褥抱到东厢房,然后又将床板拆了搬到东厢房装好,重新铺上垫褥。
  竺溪孃孃和兰姐将二人劝回屋里,看着双方情绪稳定,便也没多待,就各自回家了。
  晚饭的时候,周炜炜烧了一盘红烧鱼。
  卢允夏夹了好几筷鱼肉放进钟戌初的碗里。
  钟戌初毫不犹豫地夹起丢进了周炜炜的饭碗里。
  周炜炜夹在两人中间极为尴尬,他知道钟戌初不是嫌弃他烧得不好吃,而是不吃卢允夏夹的菜。
  本来饭前坐座位,卢允夏就故意挑了挨着钟戌初的位置坐,可这家伙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站起身,坐到了周炜炜的身边。这给周炜炜尴尬的。
  好了,轮到吃菜,这两人也不放过他。
  只要是卢允夏夹的菜,钟戌初全部都夹到了周炜炜的碗里。
  还没吃两口,周炜炜饭碗里的菜堆得老高。
  周炜炜有意见也不敢说,只能默默地受着吃着。他冲着对面的徐开乐挤眉弄眼,指望兄弟捞他一把,结果徐开乐直接背过脸去,以碗罩着脸扒拉着饭。
  周炜炜恨不得将鱼刺穿他的碗底,叫他装。
  饭桌上,气氛僵凝,谁也不敢先说话,生怕哪一句说不好,点着了钟戌初的炮台。
  终于周炜炜遭不住了,说:“这么多菜,我一个哪能吃得下,你夹给老郑、老程和老徐他们三个。”
  周炜炜将菜夹给徐开乐,徐开乐立即抱着碗说:“我吃饱了。我不要。”
  他要夹给郑庭栋,郑庭栋直接以手盖了碗。
  他又看了一眼程守洛,程守洛眼神直写着:别夹给我,我不要!
  卢允夏忽然放下筷子,委屈地说:“是不是我夹的菜有毒……”
  周炜炜干笑:“不是你夹的菜有毒,怕是我烧菜的时候放了红伞伞。”
  钟戌初冷哼一声,然后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完,他端着碗筷到了水池边,迅速将碗筷洗干净。
  等他回来堂屋,他冲着卢允夏说道:“明天一早,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顿时,这好不容易缓和的圆桌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冰点。
  卢允夏嘴巴一撇:“我不回去……”
  “由不得你!”钟戌初冷冰冰地说道。
  大伙儿一瞧见女人哭,头皮都开始发麻。
  卢允夏抽泣起来。
  钟戌初冷笑一声,抱着电脑上东厢房办公。
  周炜炜叹了口气,对卢允夏说:“你和戌初有啥事,好好说不行吗?”
  虽然上次来白平村,她住了三天就闹着回去,大家也能理解,那时候白平村的条件确实是差,皮白肉嫩如花似玉的城里大姑娘,换谁来确实难以遭这个罪。
  卢允夏抽噎着说:“是我做错事,我对不起戌初哥哥……我这次来,就是诚心认错,我已经改了……”
  “你做错什么事了?”
  卢允夏摇了摇头,委屈巴巴的,不再说话。
  这弄得几个人更加糊涂了。
  一顿饭吃得所有人如鲠在喉。
  从小长这么大,卢允夏从未见钟戌初发过这么大的火气。即便当初得知她跟别的男人睡了,他也只是冷着一张脸,没骂她,甚至都没有一声怨言,只是很平淡地回了三个字“分手吧”。
  就因为他这样的态度,她才会享受别的男人对她的追求和赞美。
  她是个人,会寂寞,只要一无聊,就会想着去找乐子。而他一年当中,大多时间不是在大山里就是在大山里,除了拍摄就是在拍摄。
  她真的太寂寞了,所以一旦身边出现一个有趣的男人,她便会立即忘了他。等到玩累了,她又会想起她的戌初哥哥。
  他提出分手,她压根就没当回事。直到后来,她渐渐地才发现,她还是喜欢她的戌初哥哥。
  她的戌初哥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生气,一切都是因为住在李昭如家里的那个女人。
  没关系,她这次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追过来,目的就是要重新追回她的戌初哥哥,她一定不会像上次一样无理取闹。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的戌初哥哥。
  明天她也一定会留下来。
  晚饭之后,庄籽芯的微信短消息几乎是炸了,不仅是钟戌初,还有周炜炜、徐开乐和大树他们相继给她发来消息。
  “这家伙是疯了吧,留我和人家妹子睡一屋?”周炜炜给她发了几张照片,钟戌初将床连被褥全部搬到了东厢房。
  徐开乐也跟她哭诉:“我被从东厢房赶出来了!今晚我要和周炜炜两个人在堂屋临时搭床睡。我们俩招谁惹谁了?”
  虽然她没有回复,但是在心里向两位表示了抱歉。
  大树给她发了好几段视频,她忍不住点开,视频里是钟戌初决绝地拉着行李箱,要送卢允夏离开,卢允夏扒着院门不肯走,直到竺溪孃孃和兰姐前来劝阻,一场闹剧总算是收场。
  庄籽芯没想到大树真的去当小间谍了。
  视频里,钟戌初的言行还算表里如一。她一时间也没之前那么气愤了。
  大树又发了信息:“阿初哥说明天一早还是要送她走。”
  李昭如洗漱完回到房间,她盯着庄籽芯看了好一会儿,寻思怎么打开话题。
  庄籽芯正好抬眸撞见她的视线,于是问道:“怎么了?”
  李昭如顿了顿,说:“罗一柠你记得吧?”
  “嗯。”
  “我们学校刚好有个和她同村的罗老师,那次课后,罗老师去她家里家访。隔壁有个邻居算是本家姑姑,那姑姑的儿子正好上职高,暑假期间,有一次对小姑娘动手动脚了,还威胁她不准告诉爸爸妈妈和奶奶。”
  庄籽芯抿紧嘴唇,预料到了事情的可能。
  李昭如接着说:“家访的时候,她勇敢地跟老师说了,然后她妈妈从深圳赶回来,两家差点打起来。罗一柠很聪明,反过来保护自己的妈妈和奶奶,说再有下次,她不仅会告诉学校,还会报警。”
  庄籽芯顿时松了一口气,说:“聪明的孩子。”
  李昭如说:“学校对这件事很重视,会持续关注。生理卫生课程真的对我们这些山村的孩子来说太重要了。小芯,谢谢你。”
  庄籽芯羞赧地笑了笑,说:“你又来了。每天都要感谢我很多遍。”
  李昭如笑着说:“今天去白平湖怎么样?那边是不是很美?忠良大爹烧的鱼好吃吗?”
  “白平湖真美。忠良大爹烧的鱼非常好吃。给你看我今天在白平湖拍摄的视频。”
  若不是今晚出现了卢允夏这个意外,这些高清视频和照片应该已经传上微博公众号了,粉丝们也一定会疯狂地询问,哪里可以吃到忠良大爹家的鱼。
  李昭如顺着视频和照片,慢慢将话题绕回了她和钟戌初的身上。
  庄籽芯何其聪明,于是抓住机会反问:“别说我了,我这什么都不是呢,不如说说你。你最近和阿洛怎么了?”
  李昭如本能一怔,嚅嚅地说:“我哪有怎么,还不是和正常一样。”
  庄籽芯说:“我刚来的时候,你呀,看着阿洛的时候,两只眼睛全是小心心。现在,看见他跟个仇人似的,老死不相往来。”
  李昭如又是一惊,说:“有、有吗?”
  庄籽芯说:“当然。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李昭如一下子泄了气,把那天在居委会见到程守洛和高雅有说有笑的事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次找阿洛哥说话,开始都好好的,说着说着他最后都会眼神闪躲,然后就会找借口先离开。他和高雅说笑的样子,十分自然,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
  昭如越说越失落。
  但庄籽芯从话中嗅到了不一样的蛛丝马迹。
  按大伙儿先前说的,程守洛拒绝过李昭如,对她有愧疚之心。可是在她的观察之下,并非像大伙儿说的那样,也并非像李昭如说的每次都是她主动找程守洛说话,反而是每次昭如一出现,程守洛都会第一个先和她打招呼,仿佛众人之中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对的人一样。
  程守洛也不是每次都急急地找借口离开,而是他每次都很忙,每次都是聊着聊着就被村民叫走了,甚至来不及打招呼就走了,至少她遇到过好几次是这样。
  所以,会不会是昭如妹子有什么误解?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也许阿洛哥对高雅并没有什么想法。正因为没什么想法,说话才会十分自然坦**。但是面对你,我总觉得他是那种很小心翼翼,甚至是害怕说错话,吓跑你了,而不是不想和你说话。这种,难道不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很紧张,才会有的样子吗?”
  李昭如一惊,怔了有好半晌才开口说话。
  “是……是吗?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他如果没有那样的心意,怎么追都没有用,还不如好好地充实自己。”
  庄籽芯点了点头,说:“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不过,你这样想其实也是对的。说不准他意识到失去你这个小迷妹之后,才会明白,得之不易的情感应该好好珍惜。”
  李昭如一下被她说笑了。
  “睡吧。”庄籽芯拍了拍被子。
  李昭如点了点头,翻了个身睡去。
  庄籽芯却睡不着了,于是给姜陶陶发去一条信息:“在?”
  不过一秒,姜陶陶立即回她:“你跟我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多套路?讲!”
  “他说他跟他女朋友年初分手了。”
  “高岭之花?这是个表白的信号呀。”
  “嗯。他跟我表白了。”
  “哇哦。高岭之花可以的啊。怎么表白的?仔细描述下,方便电话不?好像这个点你们要睡了。”
  “他女朋友来了,就在今天下午。”
  姜陶陶发了一连串的符号和表情包,表示不可思议:“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跳跃?上一秒说表白,下一秒说人家女朋友找来了。这是什么鬼节奏?你人呢?说话呀。”
  “在。但,不知道说什么。”
  “你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呀,不然你给我发信息干吗?你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老娘气炸了,老娘憋不住,老娘有话要喷等这些信号。”
  “你干吗,这么懂?”
  “你忘了我是谁?我是可是剧神姜陶陶。”
  此时此刻,庄籽芯急需小姐妹的帮助,一股脑地将心里的话吐了出来,把大树发给她看的视频,也一并转给了姜陶陶。
  她最讨厌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姜陶陶看完了视频,好言好语地安慰她:“视频我看了,我觉得高岭之花不一定是骗你。如果是骗你,他没必要当众这么对他这个女朋友呀。这视频里的感觉就是那种男女已经分手了,前女友还不死心地纠缠。你还是好好听听人家怎么解释吧,别这么一钉子就把人钉死,万一人家说的是真话,你岂不是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不想听!”
  “干吗不想听?矫情!你该不是害怕输给这个女人吧?她的颜值,我看是很能打的哟。”
  “我呸!谁怕她了?!长得好看我承认,说我会输,我就不服!”
  “看!就是这斗志。别忘了,你曾经可是你们公司的得力大将,一人顶过千军万马。”
  “现在也是大将好吗……”
  “是是是,所以,干吗躲着?就应该正面迎战!姐妹支持你,彻底干翻她。不过不管怎么样,记得给高岭之花一个解释的机会。听完解释之后,再做判断。如果真的是个渣,赶紧收手回来。”
  和姜陶陶说完之后,庄籽芯的内心虽然舒服了许多,但这一夜也没睡得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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