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地板上赫然是一只砸碎了的茶杯和一滩水迹。胡兰芝楞楞地任由丫鬟清理地上的碎片,心口处蓦然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她还未来得及弄明白自己这阵突如其来的疼痛是因何而来,紧接着疼痛就被莫名的恐慌与不安占据。
“大夫人,大夫人,您怎么了?”
耳边是丫鬟关切的问候,胡兰芝此刻却只觉得心绪不宁,她不由地回想起上一回大女儿好不容易回府时的情景。
陈舒静是胡兰芝最得意的女儿,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贤淑温柔,比起方妖妖的女儿陈玉涵,陈舒静才是整个京城真正出了名的惊才绝绝。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陈舒静一个女儿身并没有被任何人轻看。她性情温和,才艺精湛,有独到的见解和梦想。
可以说陈舒静是所有京城少女们的榜样。
但就是这样一个本该活得比任何人都出彩的女子,最后却被迫沦为权威下的祭品。
早年陈府并不如现在这般光鲜亮丽,陈侯爷在官场上一直被压一头,偏偏为了家族荣誉着想,陈侯爷被名利蒙蔽了眼,于是陈舒静也没能躲避古时的联姻攀亲。
陈舒静下嫁给了当时权威正盛的秦家,嫁给了一个纨绔子弟,这才有了侯府后来的光彩。
可一直到后来,胡兰芝才知道秦家小儿不仅风流滥情,娶了大女儿后更是日日欺压殴打辱骂。
胡兰芝本就是千金大小姐,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也没什么大本事。唯有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
虽然上回见到大女儿时对方说的是安然无恙,但胡兰芝身为母亲,总归是细心的。她趁着陈舒静深夜睡着时进屋偷偷察看了她的胳膊,惨白的月光之下是一片斑驳交错的伤痕。
红的、青的、紫的……她看着心也跟着痛啊!
那是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出来的姑娘,就连平日轻轻掐一下脸也会留下印记,如今却落了个伤痕累累。
思及此,胡兰芝的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她隐隐觉得会出什么大事,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是准确。
胡兰芝一把抓住丫鬟的手,在惊讶的目光下忙问:“侯爷呢?”
“回夫人。侯爷已经三日未回府了。”丫鬟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补充解释:“听说圣上如今病危,侯爷他们在宫里头走不开。”
胡兰芝愣了下,松开了手。
她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语:“是,是……侯爷这几日不在府上……”
丫鬟有些不放心地多嘴了一句:“夫人?若有急事要不叫人去宫里一趟?”
胡兰芝回过神,“不,不用了…许是我多想了……”
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大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胡兰芝认出来是贴身丫鬟,没来得及指责她失礼的行为,瞧见她面色彷徨,不知为何心底的不安更深了。
“出了何事?”胡兰芝勉强压下情绪质问。
贴身丫鬟此刻才冷静了些,听见主子的质问,眼泪瞬间掉下来,猛地跪扑在地上,颤声道:“……回夫人,今夜秦府…秦府被灭了门!”
灭、门。
突如其来的二字砸得胡兰芝整个人都是懵的,一瞬间,她的脸上血色全无。丫鬟们跪在地上仿佛在叫她,胡兰芝只觉得耳边嗡嗡响,竟是忽然耳鸣了。
她艰难地发出一个字:“你……”
说、什、么……
丫鬟下意识抬头,面色立刻一变。
“夫人!夫人!!”
—
秦府灭门的消息没瞒过侯府里的其他人,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楚歌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此刻她的心情不比大夫人好到哪里去。消息刚从幽州传来,大夫人已经晕过去了。这事儿不出几个时辰就能传到京城每家每户。
最近过得太放松了,楚歌险些忘了剧情里还有这么重要的一个环节。她本以为陈舒静重生是蝴蝶效应,剧情也会发生变化,现在却毫无改变。
楚歌皱眉整理思路。
她记得原剧情里秦府灭门并未在京城里掀起很大的风波,因为还有另一件更大的事情与此事同一时间发生,大到可以压下秦府灭门一事。
楚歌停止了来回踱步,那件大事是……
她刚想到这里,忽然在深夜中听到远方传来的一阵虚无缥缈的丧钟声。
咚、咚、咚——
不紧不慢、节奏有序、声调悲痛沉重的钟声敲响了。
与此同时,竹已匆匆推开房门,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显然也听到了这道钟声,“小姐,这是不是……”
楚歌闭了闭眼,沉声道:“皇帝驾崩了。”
是了,那叫大事便是皇帝驾崩了。于是秦府灭门一事便淹没在此后的时间长河中,无人问津。
今夜灭门秦府的那人一定是早有准备,安排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动手。
秦府灭门、皇帝驾崩,那么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楚歌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了。
接下来就是宋倩的死随之到来。
这将是原书里最重要的一个剧情点。也是在宋倩被人杀害后宋肆的黑化值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彻底黑化后迅速地灭了陈门。
陈府上上下下三百号人口的一夜之间烟消云散,那一夜,昔日光辉耀眼的名门望族只剩下遍地的残骸,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血流成河,头顶孤月空照。
楚歌渐渐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