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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 离开不是告别,归来依旧是初心
  第二天一早,钟戌初陪着卢允夏一起去了丽江三义机场。正巧临近期末,钟戌初回校处理一些事情。卢允夏也不想一个人留在丽江转悠,干脆和他一起离开。
  整个白平村终于又回到原先的平静。
  大伙儿一如往常般忙碌着,似乎这些天的闹腾,随着太阳的升起,都化成了阳光下的泡沫或尘埃,无足轻重。
  可谁又能想到,这其实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的一碟调味小菜。
  庄籽芯和大树两个人弄得网店终于初见成效。
  在“你霸气水姐”小V粉丝效应下,竟然一下子销售出去一百多份核桃礼盒和山菌礼盒。
  竺溪孃孃和兰姐等几位村干部在工作之余,加入他们的销售队列。
  良好的开头给众人打足了气。
  可好景不长,第三批礼盒销售出去没多久,不只是“你霸气水姐”账号下的粉丝评论,甚至网店商城里的评论也开始有买家反馈,核桃缺斤少两,分量不足。
  甚至有粉丝对庄籽芯表示感到失望,直接在微博公众号上对她进行抨击。
  闭月的小妖:“粉丝都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才会助农民创收,购买他们种植的核桃,没想到这么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奶瓶断了:“核桃是好核桃,但是也不能这么欺骗我们粉丝的感情吧。”
  大橘为重:“万万没有想到,这年头居然还搞短斤少两的事,这与抬高价格有什么区别?太恶心了呀。”
  明天开始不熬夜:“看在水姐的面子上,不退货了,多给的钱当捐款了。但,以后没有以后!”
  九十岁带病推塔:“宝,答应我,下次别再接这种广告了!”
  …………
  庄籽芯看到网友留言,表示十分不解。
  他们的核桃都是按质按量进行严格筛选之后,才装盒装箱销售的,怎么会出现分量不足缺斤少两的现象呢?
  公司的同事发现此类评论,即刻用支持的好评压了下去。
  庄籽芯翻看了网店商城里的所有评论,有几个买家将纸盒和核桃重量的上秤对比图晒了出来,包装盒上标明核桃应有500g,但实际核桃称重只有460g,少了近一两的核桃。
  评论里的买家直说这到底是卖包装盒还是卖核桃?无良商家!
  差评!
  她点开图片,仔细看后,发现包装盒内竟然莫名其妙多了一层厚厚的夹层。她分明记得最初的包装盒内根本没有这样的夹层。
  不只是核桃,店里的其他山菌产品也没能逃脱差评的命运。
  于是,她从货架上找了一个礼盒拆开,果然里面多了一层瓦楞纸的夹层。
  当初就是怕包装占分量过重,他们特地选择了最轻的塑料盒包装,怕运输过程中核桃被压碎,便在纸盒内增加一层充气袋包裹核桃,防止撞碎。
  该有的充气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厚厚一圈瓦楞纸壳夹层?
  这些是谁弄的?
  她眉头轻皱,即刻找了几位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铁粉询问。
  几位铁粉开始支支吾吾,她再三追问下,这才确认评论里反映的情况属实。
  老粉豆豆直言,这次购买核桃是送给长辈吃的,结果长辈一拆开包装后就说网上买的东西不靠谱,短斤少两。于是,豆豆对比了上一次购买的核桃,发现比之前购买的核桃确实轻了好多。经过核秤一对比,两个礼盒总重量如同包装盒上的标重一样重,但这次新发的礼盒外包装重了,核桃少了。
  因为是自己的偶像“水姐”强烈推荐的东西,所以也就忍忍算了,反正也没多少钱。
  庄籽芯安抚完粉丝,只得向负责包装的竺溪孃孃询问:“竺溪孃孃,你知道包装盒里多了一层瓦楞纸夹层吗?”
  “什么瓦楞纸夹层?”竺溪孃孃走过来,看到拆开的包装盒,愣了好半晌才说,“这包装盒不是我们订的吧?”
  大树指着包装盒上的地址说:“这就是我们以前订的包装盒呀。
  你看,上面还有我们白平村的地址电话呢。”
  “走,去仓库确认一下包装盒。”竺溪孃孃看完电脑上的评论和照片之后,二话不说,拉着庄籽芯去仓库验包装盒。
  到了仓库,他们验过所有包装盒,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真是奇了怪了。”
  兰姐不死心地将所有包装盒又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大树忽然挠了挠脑袋说:“那、那会不会是装盒的时候塞进去的?”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如同醍醐灌顶。
  兰姐眉毛一挑,说:“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对公婆干的。”
  “喃个?”庄籽芯跟着方言都溜了出来。
  竺溪孃孃气得双手都开始发抖,说:“还能有谁?周丽芝和王富贵那对公婆。难怪她最近这么积极地要求帮忙。”
  之前几批核桃和农副产品装箱,都是竺溪孃孃亲自把关。前阵子,她要去乡里参加妇女干部学习,这装箱装盒的事就交给了周丽芝和她老公王富贵负责。
  兰姐更是气愤,说道:“孃孃,你忘了吗?去年上交核桃的时候,他们家还以次充好。人家筛选核桃的时候,就把他家的核桃定为一级,他们夫妻二人硬是逼着阿洛让人家电商给结算特级的价钱。阿洛实在是没办法,最后自己掏了腰包填补了差价。说到底,就是这夫妻俩抠搜,舍不得花钱买好的肥料去提高核桃的品质。这次八成多余的特级核桃都给他俩公婆扣下了。”
  “敢在老娘眼皮底下玩花样!走!上她家克!”
  竺溪孃孃和兰姐两人气势汹汹地冲到周丽芝家。
  周丽芝正在家里叠着瓦楞纸,忽然看到闯进门来的竺溪和春兰,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将手中的瓦楞纸藏到身后,可怎么也遮不住脚旁堆着的一小堆折好的瓦楞纸。
  她壮着胆问:“你们俩这是干吗呢?这么吓人!”
  兰姐瞧见她手中的瓦楞纸,即刻上前夺了过来:“和包装盒里的一模一样。”
  竺溪孃孃怒目圆睁:“周丽芝,包装盒里的瓦楞纸是不是你放的?那短斤少两的特级核桃是不是你拿了?”
  丽芝孃孃见事情败露,毫不客气地将兰姐手中的瓦楞纸抢过来,拉下脸说:“你在说什么?我这是帮包装厂折纸盒,赚点零头工钱。”
  “赚点零头工钱?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兰姐毫不客气,直接冲到院子里的仓子里搜罗。
  丽芝孃孃急了,想要去阻止,却也来不及。
  只见兰姐端出一箩筐又大又圆又饱满的核桃:“这特级核桃是你家种的?你家喃个种出这种特级核桃了?”
  丽芝孃孃结结巴巴:“你、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就、就不是我家种的?”
  兰姐说:“周丽芝,这全村种了喃样的核桃,我这里都有记录。
  你当我眼瞎呢!”
  无论兰姐怎么摆事实,丽芝孃孃就是不承认:“你有喃个证据证明不是我种的?你叫它,它要是告诉你,它是哪家的,我就承认你说的是对的。”
  “你……”兰姐气得浑身发抖,她脾气向来耿直,最受不得这种歪理邪说的浑气。她气得恨不得抄起打核桃棍,将眼前这个戳气不要脸的老婆娘给揍一顿,“我……”
  说着,她看着院墙角堆着的木棍,直接上前抄起。
  庄籽芯一见兰姐这要打人,连忙上前拦住她。
  “小芯,你让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这个不要脸的老婆娘。”
  “打人啦!杀人啦!”丽芝孃孃扯着嗓子就叫了开来。
  竺溪孃孃碍于自己是妇女主任的身份,气得脏话也跟着飚出口。
  “兰姐,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打架的。快放下!”庄籽芯好不容易夺下兰姐手中的棍子,往地上一扔,然后直视着丽芝孃孃厉道,“丽芝孃孃,我尊你一声孃孃,敬你是长辈。”
  丽芝孃孃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
  庄籽芯继续说:“你可知道你这种行为,让这一两个月以来,全村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费了吗?”
  丽芝孃孃眼神闪烁,结巴说:“怎、怎么就白费了?”
  兰姐气极,指着箩筐里的核桃说:“就你们王八公婆俩扣的这点核桃值几个钱?就为贪这点蝇头小利,知道失去多大的市场吗?”
  庄籽芯说:“现在网友都觉得咱们白平村的人做事不厚道,缺斤少两,可能不打算再买我们的核桃了。”
  丽芝孃孃脸被说得青一块白一块,终于承认:“我就每个盒子里拿一把,没有几个核桃。”
  庄籽芯锁着眉心,直摇头:“这不是一把两把的问题。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没有诚信二字,谈何赚钱?”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竺溪孃孃和兰姐一人啐了口唾沫在地,跟着一起离开。
  大树一边走,一边追问:“小芯,这事要怎么解决?”
  庄籽芯深吸一口气,说道:“道歉,然后按双倍购买的核桃补给买家。哪怕是贴运费,也要补给买家。”
  庆幸第三批出货的核桃并不多,损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但是这样的补偿是一定要去做的。否则,以后就不会再有以后了。
  大树不可置信地说:“这样就行了?那以后大家还会再买我们的核桃吗?”
  “是呀,还会再买我们的核桃吗?”竺溪孃孃和兰姐两个人一脸急切地看着她。
  其实这事,庄籽芯也没有底。
  一旦闹起来,不仅是没有人再买白平村的核桃,很可能她连“你霸气水姐”的号都要跟着一起埋葬。但为了让他们安心,她浅浅笑了笑,说:“待会儿什么事都别做,多找几个人,我们一起拍视频道歉。”
  竺溪孃孃和兰姐犯起愁。
  几个人刚回到委村会,还没有迈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村子里好几个叔公叔伯和婶子都挤大村委会的大厅里。
  庄籽芯一头雾水,这正要准备解决销售差评的事,好像有更严重的事情闹了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现任村主任王富根,也就是大树的父亲站在正中央,被各位父老乡亲一个个围攻。
  同样被围攻的还有程守洛,他蹙着眉头,紧抿着嘴唇听着众人数落。
  “枉我们一个个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背着我们这些叔伯孃孃,欺骗我们。”
  “有拨款不发给我们,却让我们先抵押房子贷款。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听说,贷款利息都很高的。不要利息,哪有这种好事?”
  “就算不要利息,但是几年一过,贷款到期了,我们连本金都还不上怎么办?我们到时候房子也没了怎么办?”
  “对,到时候房子没了,我们住哪儿?”
  “我们不要贷款盖民宿,先把钱给我们。”
  …………
  庄籽芯悄悄走近程守洛的身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呀?”
  程守洛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顿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说:“还记得之前我们去镇政府遇到的三位长辈吗?都给你说中了。”
  他们在镇政府门外遇到三位长辈,不是偶然。
  庄籽芯惊诧,薄唇紧抿,看向正对面椅子上,坐着的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一个是老村主任王镇山,一个是程守洛的三叔爷程奉平。
  两位老人家一人捧着一杯茶,优哉游哉地喝着,任凭其他村民在那里吵闹,也不劝阻。
  王富贵则站在人群中一脸看好戏。
  原来,村子里有一小部分人,听说上面拨下来修路的款项,是能分到每家每户的头上,家在村口的一些人家,门口的路在与村村通修路时连在一起,早已修好,这次全村户户通修路,这些人家门口是无须再铺的。
  他们也不知从哪儿听来,这次不用铺路,钱就可以分到每家的头上,想修的修,不想修的可以不修。
  老村主任王镇山大爹他们就是悄悄地代表了这一小部分人,前去镇政府询问这事,尽管镇政府的人再三说明,这钱不分到各家户头,他们还是不信,所以隔三岔五几个人就上镇上去为难镇政府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上面害怕村民闹事,这钱拖了两三个月才发放下来。
  程守洛之前不仅为此开过大会,还挨家挨户上门解释过,以为所有村民都听明白了,这钱,绝不是分发给个人的。
  可不想以王镇山和程奉平为首的部分村民,坚定地认为,这钱就该发给他们。
  加上最近几日,在每家每户征集民宿贷款意见,这程奉平一听就闹起来,找老村主任王镇山商议过后,直接喊王福贵找了其他村民一起集中到村委会闹事。
  明明是为了白平村将来能够发展得更好,但是以王镇山和程奉平为首的老一辈村民,愚昧无知,倚老卖老,这让程守洛不但难受,还很难过。
  原本以为自家亲戚长辈会支持自己的工作,不想第一个在背后捅刀子的却是本家的叔爷爷。
  今日他们这么一闹,几乎是等同于否认了这么些年来,他和全体村民共同为白平村付出的所有努力与辛苦。
  村主任王富根匆忙赶来,见状,十分努力地稳定局面,一次又一次扯着嗓子重申:“各位,各位,冷静一下!我再说一遍,那个钱,是户户通计划的修路款,不是给每户的补贴款。不管上次修过,还是没有修过,这次的钱没有分配一说。你们听到的是谣言!谣言!”
  “我们去镇里问过了,我们这些靠近村口的人家,路早就修好的,这次的钱是可以给每户有一千五百块的补贴。”一个村民叫嚷着。
  “对。我们这次又不用修路,这个钱本来就是要给我们的。”另一个村民跟着附和。
  这一下子众人又七嘴八舌顶起来。
  王富根终于也忍不住,吼着嗓子道:“谁跟你们说的?谁承诺你们的?你让他给我打电话。你让他给我看红头文件。你们看到红头文件了吗?你们要看这次的户户通修路计划的红头文件,我这里有,可以给你们每人一张复印件。补贴的事如果没有文件,你们就别在这里造谣生事,都给我回去干活。”
  这时,王富贵不由得冷哼一声:“有些人以为当了村主任,就了不起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罔顾村民利益。”
  “我们不管什么红头文件不红头文件。总之,这个钱就是要给我们。”
  “对,我们今天就是要钱,把钱给我们。”
  …………
  吵闹到最后,最初有关民宿贷款的事,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原本有一部分支持贷款改造民宿的村民,也开始动摇。这事究竟谁对谁错,他们早已分不清了。
  而这次户户通计划列入修路的村民,最后也演变成加入要钱行列。
  程守洛只要一开口,所有人都在跟他叫嚣着要钱,无论他怎么解释,长辈们完全压着不让他说话,直至筋疲力尽。
  兰姐和竺溪孃孃两人加入了对战,直对着王富贵夫妻一顿骂,但二人始终寡不敌众。
  周炜炜和徐开乐不停地劝说调解,也是无用功。
  眼见场面将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在一旁观战许久的庄籽芯拉着大树,从网店的货架上找了好些礼盒。
  两人拆开包装,将这些礼盒全部掼在了带头闹事的王富贵和周丽芝夫妻二人的面前。
  霎时,整个村委会大厅安静下来。
  丽芝孃孃一看那包装盒,脸色骤变,立即退到丈夫王富贵的身后躲着。
  王富贵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但他还不知道家中瓦楞纸的事已经败露。
  他扯着嗓子,瞪着眼看向庄籽芯,道:“你个小姑娘什么意思?”
  庄籽芯冷嗤一声,然后冷着眼一一扫过闹事的村民,道:“我不是来想帮谁,在你们争吵出结果之前,我想先跟全村的人汇报一件事。”
  大树已经接好了电脑和投影仪。
  庄籽芯指着投影幕布上的图片,开始说:“网店最新出的一批货,因为在包装盒里加了瓦楞纸,被顾客投诉差评,说我们白平村的东西缺斤少两,白平村人弄虚作假,不守诚信。”
  庄籽芯将一张张评论图片对比播放给众村民看,大树将一条条评论读给大家听。
  程守洛看到照片和评论也十分吃惊,这阵子网店刚有了起色,突然出这事他竟然不知晓。
  大树在他耳边低声说:“刚发生的事,还没来得及说呢,这边已经闹起来了。”
  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直到有人气愤地喊道:“我们哪个不守诚信?”
  接着,接二连三,所有村民都表示抗议,认为网上的评论都是在胡说八道。
  “这个网店一直都是你们在搞,出了事情,现在赖在我们头上?”说话的正是王富贵。
  庄籽芯望着他,笑而不语。
  站在王富贵身后的丽芝孃孃一直拉着他的衣袖,让他不要说话。
  王富贵看着庄籽芯皮笑肉不笑,十分不爽,甩开袖子,冲着他老婆周丽芝恼道:“你做啥子嘛?”
  一直看戏的老村主任王镇山,往手中的保温杯里吐了一口茶叶,然后盖上杯盖,“呵呵呵”地冷笑起来:“我们白平村的人淳朴善良,在买卖生意上从来没有坑过任何一个人。出于信任,我们把核桃和农副产品的网店销售,交到你这个外人手上,现在出现这种缺斤少两的事情,你反过来质疑我们白平村的人,弄虚作假,不厚道,不守诚信,哪来的道理?”
  笑完,他迅速板起脸,原本一双浊眼忽然如同鹰眼一般犀利地瞪着庄籽芯。
  庄籽芯微笑着看他老人家,缓缓说道:“这正是我要同大家汇报的,导致这些差评的原因,是有人在这包装盒上做了手脚,把原本规定重量的核桃和山菌减了数量,用瓦楞纸替代增重。”
  村民们一片哗然。
  王富贵立即说:“包装盒不也是你们负责采购的吗?”
  “贵叔,我原本敬您是长辈,但是……”庄籽芯原本笑眯眯的一张脸,在转向王富贵时忽然拉了下来,“有些人不需要给脸。您每天和丽芝孃孃两个人在家里折瓦楞纸,很辛苦吧?”
  大树随即将方才在他们家拍到的视频播放出来,视频里丽芝孃孃正在折瓦楞纸,见到兰姐和竺溪孃孃吓得惊慌失措,接着就是先前的一番争吵,还有他们家小仓库里堆着的好些瓦楞纸和偷换下来的核桃山菌,全部暴露。
  王富贵一下子站不住了,回头瞪了自家婆娘一眼:“没用的东西!”
  所有村民皆怒了,全部反过来指责王富贵为人不厚道,坑害全村人。
  王镇山和程奉平,两张老脸顿时也挂不住了,相继质疑王富贵。
  王富贵眼见事情败露,却仍旧死猪不怕开水烫,忽然叫嚷开来:“我王富贵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我们白平村好,为了帮大家讨要修路补贴,我什么时候叫过苦叫过累?就这一点核桃和菌子卖的钱,还不够我克镇上的路费呢。我和大爹、平叔,三个人去镇山那么多次,来回的路费,全是我掏的腰包,我有跟你们算过吗?你们摸摸你们的良心,讨要修路补贴是我王富贵一个人的好处吗?”
  既然躲不掉,他索性将老村主任王镇山和程奉平一起拖下水。
  谁知他这一顿吼竟然管用,吵嚷的人一个个默不作声。
  程守洛早已被气得不知该说什么话了。
  王镇山眼见自己被拖下水,顿时黑着脸,他心里恼羞王富贵做人不厚道,但是今日这事闹成这样,早就骑虎难下。先前他们花了大把的力气争取修路补贴,若是王富贵这么栽了,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打水漂。
  他心有不甘,站起身来,呵斥众人:“我说公道话,王富贵说的也没错。这两件事一码归一码。我们今天主要来的目的是讨要修路补贴款,包装盒这事等补偿款确定给到我们,我们再来商讨王富贵弄虚作假这事也不迟。”
  众人又陷入交头接耳的迷茫。
  程奉平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说:“对,我们是来讨要修路补贴的,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其他的。”
  程守洛眉心紧蹙,深叹一口气,内心一言难语。
  王富根一下子也犯了难。
  王镇山不仅是前任村主任,还是村里辈分最高的长辈之一。
  庄籽芯难以置信,证据明明就摆在眼前,可是这几个长辈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意图混淆视线,颠倒黑白。
  她终于忍不住说道:“原来几位长辈是这样目光短浅,就为了偷扣这点山菌核桃,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要断送好不容易重新打开的刚有一些起色的网络销路?有人做出这种损害全村利益的事,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可你们却罔顾无视,还在争论拨下来修路的钱是否是补贴?如今村子里的路修整得有多好,我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们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她还记得当时好多路,到处都是土路,一到下雨天四处泥泞不堪,走不好便要摔跤,现在不仅路修好了,还通了车,路边立了一排太阳能路灯。
  夜晚村子也变得亮丽起来,不再像以前一样漆黑一片,不用怕走夜路了。
  王镇山厉道:“我们白平村的人在讨论自己家的事,哪容得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程守洛拉过庄籽芯,小声说道:“小芯,这事你别参与了,我会想办法的。”
  不是他不放心她,而是他不想把她一个外人拖下水。
  与全村最有权威的一群长辈争执,那不是说理的事,即便有理,也是无理,怎么说都说不清。万一她在争执中受到什么伤害,他会内疚一辈子。
  庄籽芯却按住他的手臂,道:“阿洛,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要做的事很伟大,但是挡在你前面有几座无形的墙,你破不了,我帮你破。请你相信我,有些话,你不方便说,但我这个外人方便讲。”
  “小芯,面对这些老人家,不是你想的只是吵架这么简单。”
  “阿洛,你相信我。钟戌初他不在,若是他在,他一定会支持我的。从现在开始,你什么话都别说。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别管,你不要说话。”
  她能够成为一个小V,拥有众多的粉丝,见过许多大风大浪,随机应变的能力自然是有的。虽然这是一群老顽固,但是只要有理,她庄籽芯就能给他们说通。
  程守洛最终长叹一口气,放了手。
  她转身便对这些村民说道:“户户通计划是国家的系统工程,不是哪一个人的事。要想富,先修路。这是幼儿园小孩都知道的道理,而你们——”她指着之前争吵闹事的人,“你们这些家住在山下的人,就该享受出门运输的便捷?而家住在山上的人,就活该一辈子出门困难?讨论自己家的事?你们是忘了白平村是一个集体,还是忘了村里都是你们的亲人?一个个只知道自扫门前雪,你们这种路不从自家门前过就不关自家事的行为,叫作自私自利。难怪村里的年轻人才一个个流失,宁可在外打一辈子工,也不愿回村来进行改造建设。因为他们知道,你们这些老顽固,不仅目光短浅,贪小失大,还故步自封。一个个只会倚老卖老,不愿做任何改变。
  “也难怪以前白平村那么多年在各位的带领下,一直都是贫困村。”
  更难听更伤自尊的话,她压在心底硬是没有说出来,她也怕说重了会横尸这里,但仅是“老顽固”“目光短浅”“倚老卖老”等几个词已经够让几位长辈暴跳如雷了。
  她这话说完,整个村委会大厅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地都能听见。
  周炜炜和徐开乐两人无比惊恐地看着她。
  完了,这丫头净瞎说什么大实话。本来就够乱了,现在她这么一搅和更乱了,接下来怕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
  程守洛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正当他想打圆场,只见王镇山大爹怒喝一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大爹……”程守洛连忙拦着,然而只叫了一声,就听老爷子怒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老爷子是成功被激怒了。
  “你这个外来的丫头,一个废物一样的城里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地批评我们?每天打扮得妖里妖气,作风不正,带着村子里的几个女人都变得歪门邪道。”
  之前兰姐、竺溪孃孃她们几个人贴面膜的事,传得村里四处流言飞起,这会儿被翻出来当众说事。
  “别以为打着帮扶的口号,我们就不能把你怎么着。你是觉得自己城里人,有学历,有文化,能赚钱,很了不起?以为天天帮着我们打核桃,就能感同身受了?你们这些城里人根本就不懂我们山里的人。滚!滚出去!我们白平村不欢迎你这样的人,给我滚!”
  “大爹,你先别生气。”周炜炜和徐开乐吓坏了,连忙出来阻拦。
  “你们也都给我滚!我们白平村不需要你们来帮扶。滚!”王镇山手指着他们两人,怒瞪着眼。
  王富贵跟着骂道:“滚!”
  场面终于是失控了。
  但是庄籽芯并不畏惧,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
  她昂首挺胸,站在王镇山的面前,字正腔圆地回道:“我不走!”
  “信不信我打你?”王镇山气得就要找棍子。
  众人见着,连忙拦住他。
  程守洛一把拉过庄籽芯,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庄籽芯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然后转过头踩上一张椅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说道:“我庄籽芯是外人,没错!我一个城里人,有工作,有家人,却千里迢迢跑这儿来吃苦头,帮你们打核桃剥核桃,推广核桃山菌,帮你们改造民宿,你们觉得我是吃饱了撑的,还是脑子有大病?
  “你们怎么看我没关系,但你们的支书程守洛,他硕士毕业,放弃城市的高薪工作,一心回来建设自己的家乡,要带领自己的父老乡亲脱离贫困,共同走向富裕。为什么?因为这里有他的亲人,你们都是他的亲人。
  “这几年白平村发展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白平村能够这么快摘掉贫困的帽子,每家每户每年能拿到现在这么多的收入,有多不容易,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一两年,云南各地广种核桃,导致滞销的情况比比皆是,程守洛想尽办法打开销路。为了打造白平村的乡村文化旅游,为村子创收,严防返贫,你们知道他在背后做了多少事,为此付出多少心血?
  “改建民宿,保护你们白平村房屋的特色文化,他做的一切难道是为了他自己吗?他忙了这些年,三十岁早就过了,老婆至今都顾不上娶,没日没夜不着家,他有怨过谁?他辛苦赚的所有钱都用来建设白平村,他有问你们谁要过?因为你们都是他的亲人。亲人,懂吗?
  “而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不分青红皂白,却在这里质疑他的工作。难道就是为了再过上以前那种日子吗?如果你们想要过以前那种日子,你们现在就登记人数,我看看有多少户就缺这一千五百块。”
  所有人集体沉默,就连王镇山之前霸道的气焰也一下子消了下去,面对这样的指责,他也只有哑口无言。
  庄籽芯继续说道:“对于扶贫贷款,国家是给予最优惠的无息政策,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什么利滚利的高利贷。在我们S 省乃至整个华东地区,最初乡村的改造建设,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一点一点改建过来。都是靠着众人齐心协力才能成功,如果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整体利益不上去,个人利益又怎么得到保障?”
  “我支持庄小姐的观点。”门口忽然传来王忠良大爹的声音。
  众人齐齐看向大门口,忠良大爹在厚子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村委会。
  王忠良看了一眼庄籽芯,然后对程守洛说道:“阿洛,大爹支持民宿改造,需要贷款,我老头子第一个带头签字。总有一个房子需要先动工,就拿我家的旧宅先改造吧。”
  得到忠良大爹的支持,庄籽芯宛如吃了定心丸。
  忠良大爹也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辈之一,辈分还在王镇山之前,算起来是他远房的一位表哥。
  他家的老屋原本也在山上,自打他的岁数越来越大,上山下山逐渐不方便。前几年下雪,不愖摔过一次之后,便在村里人的帮助之下,带着厚子搬到了湖边上,修了两间小屋。
  “镇山,你究竟什么意见,直说吧。别让小的一辈在那儿乱搅和了。你是咱们白平村上一任村主任,没什么不可直说的。”忠良大爹直接点名王镇山。
  王镇山看向自己的老哥哥,头发花白,脸上爬满了皱纹,身形看起来也比前些年佝偻一些。前阵子下雪,听说他又不慎摔了,今日看来,这腿脚还有些不利索。旁边扶着他的傻厚子,似乎眼神看起来更傻了。
  这些年,他一直住在湖边上,捕鱼烧鱼,弄着那间破棚屋的小餐馆,几乎不怎么参与村里的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他有个智商有问题的儿子,对他除了同情,私下里更多的是嘲笑。
  但在王镇山眼里,王忠良到底算是自己的一位老哥哥,见他老来这样,不免也心生怜悯。
  他想了想,于是说道:“修路的钱,我们可以不要。但是关于民宿改建贷款的事情,阿洛和这丫头吹得天花乱坠,还是要打问号。我保留意见。”
  王镇山终于退让了一步。
  庄籽芯说:“我那不叫吹得天花乱坠,我说的都是实话,而您,需要对扶贫贷款好好地深入了解。”
  王镇山冷哼一声,表示不敢苟同。
  庄籽芯又道:“那究竟要怎么样,你们才能不干涉民宿改建的事?”
  王镇山看了她一眼,对这小丫头的事情,他早有耳闻,虽然之前说话重了些,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丫头韧劲够强。
  庄籽芯见他不说话,于是破釜沉舟,道:“镇山大爹,不如我们打个赌?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若是能在一个月内,令网店核桃的销量是线下上个月的双倍多,从今以后,以你为首的,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服从程守洛的指示和安排,不得干扰民宿改造计划。”
  程守洛抬眸望着她,满眼全是担忧。
  她却给了程守洛一个坚定的眼神。
  众人又陷入交头接耳的迷茫之中,一个个看向老村主任王镇山。
  王镇山拉着脸,不说话。
  庄籽芯激将:“怎么?镇山大爹,不敢赌吗?”
  程奉平立即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不敢赌?你这个小丫头,不要信口开河,到时候输了就难看了。”
  “我不会输的。”庄籽芯微笑着回应,自信满满,“镇山大爹,敢赌吗?”
  跟随着王镇山一派的村民,都眼巴巴地看着老村主任,甚至有些人开始**,小声说着:“大爹,跟她赌。我们都听你的。”
  “老村主任,跟她赌。就算输了,我们也不会吃亏。”
  王镇山看了一眼程奉平,程奉平收到眼神暗示,立即道:“那你要是输了呢?”
  庄籽芯看着王镇山,笑了笑,然后一脸严肃地说:“我要是输了,你们这几家要的什么补贴钱,我个人掏。还有,我从七星望月亭开始一路跪下来,一边叫你们所有人爷爷,一边跪到村口,然后滚出你们白平村。”
  程守洛一听她说这话,不由得蹙紧眉心,向她伸出手,说:“小芯,你先下来说话。”
  王镇山一直冷着脸不说话,但听到这句赌注,也不由得失笑:“我看你从七星望月亭走下来都费劲。”
  老村主任的笑容里有些不怀好意,周围的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兰姐和竺溪孃孃两个人脸色瞬变,对着她拼命招手:“小芯,你别瞎闹,快下来。我们想其他办法。”
  周炜炜和徐开乐、大树三人急得团团转,大树更是上前想要抱她下来,却被她一把按住:“大树,我骗过你吗?”
  大树锁着眉着,摇了摇头。
  “那不就是了。你对自己没信心,难道对我也没有信心了吗?”
  庄籽芯又问他。
  大树一下子信心满满。
  庄籽芯跳下椅子,在他的耳边耳语几句。
  大树收到指示,立即拉着程守洛奔向办公室。
  庄籽芯站在王镇山的面前,再次问他:“镇山大爹,你敢赌吗?”
  终于,王镇山被这么一激,回道:“我有什么不敢赌的?我还怕你这小丫头不成?”
  “说话算话。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老村主任回答得铿锵有力。
  庄籽芯看向程奉平、王富贵以及他们身后的村民:“你们敢赌吗?”
  众人面面相觑。
  王富贵说:“有什么不敢赌?我们跟着老村主任走。”
  众人一起跟着喊:“赌!我们跟着老村主任。”
  庄籽芯等的就是这句:“好,口说无凭,得签字画押才行。
  大树!”
  “哎,来了!”大树将方才打印好的厚厚的一沓承诺书拿过来,每个村民手中发了一份。
  周炜炜和徐开乐拿了笔,分别开始盯着每个村民签字。
  村民们签完了字,一个个终于满意地离开了村委会。
  顺利拿到全村人不再闹事的承诺书,庄籽芯整齐地交给了程守洛。
  程守洛望着手中厚厚的承诺书,再看庄籽芯,便不由得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庄籽芯高兴地说:“总算是搞定了,咱们民宿的样板房终于可以开工啦。”
  程守洛叹了口气,说:“刚才,我真是替你捏了一把冷汗。”
  周炜炜说:“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徐开乐说:“我刚跟炜炜商量了,要是几位老爷子真的要带人揍你,我们就只能背着你拔腿就跑了。”
  庄籽芯狂笑不止。
  周炜炜叹气说:“小初初一不在,你就跟个窜天猴一样。上天入地,拦都拦不住。”
  庄籽芯做了个鬼脸,说:“因为我知道有阿洛在,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你们不能轻易地去揭他们的伤疤,让他们看清楚坏肉,但是我可以。问题总是要解决的,若是一直卡在这个地方,没有人去打破这个僵局,那只会是越来越糟,最后就是一个死局。那大家之前付出的努力可能都要打水漂了。”
  程守洛深吸一口气,说:“谢谢你,小芯。真的不知道要该如何感谢你。”
  庄籽芯说:“别谢了,等到两个样板间民宿改造好,就是对我今天冒险的最大肯定。”
  程守洛笑道:“这还用说吗?”
  庄籽芯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头,说:“还有你的终身大事。刚才我也给你都说了,你可得上点心,有合适的姑娘就要抓住机会。不然机会一旦滑走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周炜炜和徐开乐秒懂,直言:“民宿搞定,就是咱洛兄弟洞房花烛夜之时。”
  程守洛被这么一说,脸微微一红,一直红到耳后根。
  “哎哟,脸红了。”
  程守洛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们,让他们闭嘴。
  庄籽芯忽然想起什么,说:“不跟你们闲聊了,我还有更大的一仗要打。大树,大树——”
  她急嚷嚷地叫着大树的名字。
  包装盒这事,第一时间联系买家,处理赔偿和道歉才是当务之急。
  网友和村里的大爷大妈们相比,村里大爷大妈们的武力值若用“小米加步枪”来形容,那这届网友的战斗力就是“飞机大炮”,若是一不小心再引发对家水军出动,那就是“核武器战”。
  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可怕的。
  从事自媒体行业这么久,她见惯了各种事件引发的网暴,很多事件可能只需要一两个晚上,甚至几个小时就有可能发酵,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到时候别说马甲丢了,连底裤都能被扒光,不仅祸及公司,甚至还会连累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被“人肉”。到那时候,她无论抱着谁的大腿叫爸爸,都没用了。
  所以作为一名专业的自媒体人,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种可怕的歪风,一定要掐死在萌芽出土之前,就必须烂在土里。
  钟戌初远在N市,得知庄籽芯向老村主任成功下出了“战帖”,于是发来消息表示关心慰问。
  可是当前正是处理赔偿的紧要关头,庄籽芯只回了他一句“对不起哈,正忙着,回头找你哈”,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钟戌初从几位哥们儿那里得知包装盒的事,对庄籽芯除了心疼,还有些内疚,若不是他将她拖来,也不至面对这么多棘手的事情。他发了几句鼓励她的话,便也没好意思打扰她。
  经过两天的努力,所有购买最近批次核桃山菌的顾客,都得到了满意的赔偿。很多顾客主动删除了差评,并重新对店铺进行了好评肯定。
  无论是微博公众号,还是粉丝群里,庄籽芯都同步进行了最真诚的文字道歉和视频道歉。
  视频里,除了她,还有程守洛、大树、兰姐和竺溪孃孃等村委会的一众办事人员鞠躬进行最诚挚的道歉。
  在冷哥和公司同事的帮助下,话题进行了控评,事情算是得到圆满解决。
  这一次及时而真诚的道歉,不仅得到粉丝们的原谅,还让庄籽芯收获了不少新粉。
  其实,自从她进入白平村开始之后,微博公众号更新的内容就与以前的风格完全不同,少了许多批判的负能,多了很多贴近乡村生活的正能量。从记录白平村学龄儿童教育的点滴,到与年轻一辈村民一同风趣幽默地直播介绍风景优美的白平村,推广极具当地风情特色的西南民屋……点点滴滴,粉丝们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变化。
  许多老粉表示无悔关注她这么久,这一点让她十分感动,或许她才是最该无悔感恩从事这份工作的人,无论前方会出现多大的风浪,总是有那么多不知名的人,始终在默默地支持着她,喜欢着她。
  道歉,赔偿,重新包装,发货……几天的时间,让庄籽芯如同一个重力永动机一样,不停转动,直到忽然看到钟戌初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村委会的门口,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恍然如隔世,意识到两人许久不曾相见。
  她跑过去,怔怔地凝望着他,嘴角绽放着微笑,可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害羞地扒了扒头发。
  钟戌初望着她干净清透的素颜皮肤,没有精致的妆容遮盖,脸颊也变得红扑扑的,有了点高原红的可爱,他唇角轻抬,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声音柔浅如风:“我很想你!非常想你!”
  她轻笑:“我也很想你。”
  他抗议:“想我却不回我信息。”
  她抬眸看他,也抗议:“我回了。”
  “每次都一个字——忙。”
  “是很忙嘛。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忙。你怎么跟个怨妇一样?”
  “是怨夫。”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
  “救命!我的洗洁精呢?我要去油!”
  钟戌初轻笑,然后趁着她不注意,低头在她的唇上偷了一个香吻:“好了。去油了。”
  她捂着嘴巴,紧张地四下看去,好在大伙儿一见钟戌初回来,自觉隐身,将空间留给两位有情人。
  她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拍打了两下:“你要死啊!这里人来人往。”
  “哦,那我们去那边小树林。”说着,他便拉着她就走。
  她吓得花容失色,一边跟着他,一边惊羞地叫道:“疯了吧你。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正经。”
  “以前你还不是我女朋友。要是以前就对你不正经,你才要疯了地报警。”
  她抿着唇直笑。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额上,说:“你居然敢跟老村主任下战书,胆真肥!”
  她嘟着嘴唇说道:“嘁!我还跟着你签字画押来大山里帮扶呢,也不怕被你拐卖了。”
  他轻笑:“你才是拐卖人口的那一个,而且还是个贼。”
  “你瞎说!我拐谁了?我偷什么东西了?”
  “我和我的心!”
  她抿唇轻笑:“你这些土味情话都是在哪个网站看到的?”
  “这种东西还需要看吗?这是天赋!”他无比自豪地说完,便深深吻住她的唇。
  短暂的分别之后,激起的一定是最浓烈的思念。
  直到她缺氧喘不上气,他才放开她,笑着抱着她,两个人像个不倒翁一样快乐地摇晃着。
  “我想过了,要是你打赌输了,我给你打一对不锈钢护膝,这样保证你一路跪着走下来,还能站着去丽江机场坐飞机回家。”
  她轻啐他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会代替我跪着下山呢。谁跟你说我会输的?我才不会输呢。等着他们‘啪啪’打脸吧。”
  网店的销量是有严重下滑,但是在道歉过后,销量在慢慢地恢复,目前呈增长的趋势,按她的预计,只要保持这个增长状态,再过十天,她就能提前顺利完成这次的赌约。
  钟戌初抱住她,重重亲一口:“厉害了,我的宝!”
  之前他回学校处理期末一些事宜,这次再回来,不仅带了两位美院环境艺术设计系的学生前来帮忙,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拍摄好的纪录短片,已交由郑庭栋在北京开始做后期的制作处理,如果快的话,正片能顺利赶在春节之前制作完成,接下来只用耐心等待在平台播出之后的反响了。
  所有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期之下顺利进行着,如今只剩下,他们期待已久的民宿改建样板房。
  山顶两间旧屋,一间因年代过久破旧得厉害,若在原屋上进行修葺还原传统中式,成本会过高且不值,所以小团队经过商讨之后,决定拆除这间破屋,在原地基上重建新房,打造时下最流行的以室内大面积留白,全景落地玻璃的北欧装修风格的小别墅。
  忠良大爹的房屋保存得比较完好,所以将会在老房原基础上进行修葺,并装修成传统的中式风格。
  忠良大爹将这几年积攒的养老钱,全部拿了出来,用于旧房改造。
  程守洛看着那一张张破旧的纸币,瞬时有些哽咽。
  “如果没有阿洛,没有你们几个孩子,我老头子可能早几年前就不在了。这几年,我那小破餐馆赚了些钱,生活条件慢慢改善,已经很好了。我老头子反正也用不着这些钱。万一哪天我要是不在了,这民宿经营的钱,能让厚子好好生活,那就够了。”
  庄籽芯没忍住,眼泪直接滚了出来。
  在忠良大爹的支持下,山顶老旧的房屋终于开始动工。
  从门窗到地面找平,从水电到屋内供暖,再到传统家具的置办,所有一切,几个年轻人亲力亲为。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一间传统中式的民宿终于改造完成。
  当村民都集中在这栋新屋前,一个个无不感叹,眼中流露着羡慕期盼的光芒。
  老村主任王镇山推开古朴的雕花窗,眺望着远方连绵的青山,蓝天白云,爬满皱纹的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
  确实是要放下成见,积极配合工作了。
  这一幕,恰巧被庄籽芯瞧见。
  她悄悄地走过去,在老村主任的耳边轻轻地问道:“这房子怎么样?大爹?”
  王镇长偏过头看了看她,原本带有歧视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个和他打赌的小丫头,竟然真的做到了核桃农副产品销量暴增,惊诧了全村人,令他老头子折服。
  他故作云淡风轻地回道:“还行吧。”
  庄籽芯笑眯眯地说:“我明白,还行就是很不错,您很喜欢对吧?”
  老村主任傲娇地轻哼一声,不说话,慢慢地下了楼梯,走出民宿。
  庄籽芯站在窗前看着他挺得板直的傲娇身影慢慢走下台阶,出了小院,不禁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大爹,您说话可要算话啊,等过了年,装修队可就要上您家改造啦。”
  老村主任双手背在身后,远远地听着,不禁笑了,脸上爬满了愉悦的皱褶。
  离开的一天终究还是要到来,庄籽芯站在村口的停车场回望整个村子,忽然之间内心产生了浓浓的不舍之情。
  昨天晚上,她和李昭如、竺溪孃孃、兰姐她们抱头痛哭,说好了今日不许她们来送别,因为她今天特地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她要美美地回家。若她们来了,她一定会哭花妆容。
  身后一幢幢白墙黑瓦的房子,一条条阡陌交错的小道……这里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白平村的人勤劳纯朴善良,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会令她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理想与追求。
  这时,一个穿着藏青色羽绒服的身影在村口停车场出现,竟是老村主任王镇山。
  老头子手中提着一个纸袋子,里面装了满满的山核桃,然后递给她说:“我种的,给你路上吃。”
  “谢谢大爹!”庄籽芯微笑着接过,鼻子忽然一酸。
  老村主任又道:“人家说坐飞机不能说一路顺风,要说一路平安。一路平安!欢迎你明年再来。”
  一句“一路平安”让庄籽芯彻底破防,她上前拥抱了这位老村主任,然后哭着说:“对不起,我之前说话说重了,不是故意当众想指责您,让您难看,希望大爹您别跟我计较……”
  老村主任先是一怔,然后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说:“我多大的人,跟你计较。快走吧,早点到机场,安心。”
  庄籽芯吸了吸鼻子,然后点了点头,坐上了车。
  等到车子发动时,她又拉下车窗,冲着老村主任喊道:“大爹,提前祝您新年快乐呀!”
  老村主任笑眯眯地跟她挥了挥手:“也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这时候,停车场入口的地方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大树、兰姐、竺溪孃孃、李昭如、王柏乐……全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她哭着与众人一一告别,待到车子驶出白平村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抱着钟戌初难过得号啕大哭。
  说好了今天化了妆,不能哭的,然而从离别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
  钟戌初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她说道:“你忘了合约还有半年时间吗?过了年,我还会拉你过来的,别想违约。”
  她扑哧一声没忍住,破涕而笑。
  钟戌初又道:“离开并不是告别,我们以后还会继续前往很多个‘白平村’,待到日后归来,这里依旧会是我们的初心所在。”
  “哎呀,你这人真讨厌……”
  这是安慰人吗?
  这是让人继续哭吧。
  (正文完)
  番外 女友,请多指教
  春节期间,有关白平村的公益宣传纪录短片终于在平台上发布,庄籽芯在微博进行了转发。
  针对打核桃剥核桃的那一集,粉丝们纷纷开始夸赞她朴实无华的“演技”:奶瓶断了:“水姐,你这‘演技’真的太逼真了,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这集应该取名叫‘废物的一天’。”
  闭月的小妖:“成人版《变形计》水姐本色出演辛苦了。”
  我是你的宝啊:“水姐不化妆好好看啊,这皮肤真的慕了。”
  不要喜欢我我不会爱你:“啊啊啊啊,原来我吃的核桃都是水姐亲手剥的,好感动呀。”
  躺赢上上签:“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紫外线那么强,皮肤番外女友,请多指教
  还这么好的?”
  你霸气水姐回复躺赢上上签:“脸基尼你值得拥有!”
  躺赢上上签回复你霸气水姐:“啊啊啊,被姐姐翻牌了,好激动!”
  …………
  眼尖的网友发现该纪录片的导演,竟然是去年夏天的烂片《伏魔传》的导演郑庭栋。
  整个弹幕瞬间沸腾起来,满屏滚动都是“原来烂片导演也是可以有情怀的,我又相信人间有爱了”。
  随之,该系列短片一下子在网上流传开来,获得超亿点击量,引起巨大反响,网友们纷纷表示求白平村旅游的度假攻略。
  白平村因此受到世人的关注变多,慢慢地也开始有企业联系,希望能够投资合作。
  郑庭栋是最先被热心网友艾特出来发微博表示的:“对,烂片导演也是可以有情怀的。要相信人间有真爱!”
  有网友在纪录片的最后字幕里,还发现了“钟戌初”的名字,经过深度挖掘之后,发现他就是之前获得了徕卡奥斯卡·巴纳克摄影奖的那位大触。
  教授好帅啊!
  是我们美院的老师,欢迎报考我们美院——这个制作团队好强大啊!
  越来越多的网友发现了这个小团队不简单,在这个系列的短片出来之前,小团队经常活动的专业论坛里,出现了一张庄籽芯在核桃树下睡觉的照片,而拍摄者署名正是钟戌初。
  网友通过短片和照片相结合对比,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爱情酸臭味,于是开始猜测二人的关系。
  我怀疑钟教授和这个女主是一对!
  照片里的女孩,就是那个纪录短片第二集里的女主,也是那个大V“你霸气水姐”。
  两个人绝对有奸情啊!
  …………
  庄籽芯正感叹自己终于从评论两位数的小V,成功晋级成三位数的大V时,结果粉丝们全在评论区八卦自己的感情问题。
  她忍不住开玩笑回应了一位老粉:“对不起,我是这位教授的忠实‘黑粉’!”
  结果另一位昵称叫作“心怀善意”的粉丝在评论区留言:“你好,我的‘黑粉’女友,请多指教!”
  正是这一条评论,又让她的评论区炸开了,一个个直呼:“姐夫来了!好甜!”
  庄籽芯眼见着这个昵称有些眼熟,她开始翻看以前的评论,终于在铲猪屎的那条博文下找到了这位粉丝。
  原来是那个百度复制铲猪屎的作用的“黑粉”。
  她不敢相信地给钟戌初发了一条微信:“心怀善意是你?”
  很快钟戌初回复:“你好,我的‘黑粉’女友,有何指教?”
  “钟戌初,你竟然一直在窥屏!”
  “没有,我只是悄悄潜伏在我女朋友的微博里,进行人类友好观察。”
  “我那时候还不是你女朋友!!”
  “哦……”随即钟戌初发了一个“爱你”的表情糊弄。
  “哦你个头!”
  “你什么时候过来接我下课?”
  “喂,不是应该你过来接我下班吗?”
  “不嘛,我就是想你来接我下课,你的副驾座只能由我来坐。”
  “钟教授,求求你做人行不?好好讲话。”
  “嘻嘻。”他又给她发了一个求亲亲求抱抱的表情。
  男人一旦撒起娇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
  约好了今天一起去钟戌初家里见见他的父母,庄籽芯其实内心十分紧张,但是钟戌初一直安慰她淡定,甚至不断向她撒娇卖萌,要她去接他。
  这让庄籽芯心里莫名有了一种怪怪的暖意。
  等到了美院,庄籽芯在路边停好了车,正要进大门,忽然被正在站岗的保安拦住:“这位女士,你不能进去!”
  庄籽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位保安大叔,一脸迷惑:“为什么?”
  保安大叔忽然从传达室的桌子上拿出一张泛黄了的A4纸,上面打印着她的照片。
  “我记得你,去年就是你想混进我们学校。”
  庄籽芯惊恐地望着保安大叔手里的那张A4纸,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张照片,你怎么还留着?”
  “就算是过了大半年,身为美院保安处最强大脑的我也是不会忘记的,更何况今天钟教授刚交代过,我们必须要严肃予以执行。”
  庄籽芯无语凝噎:“什么?今天才交代的?不可能!”
  “确实是!”
  “我是他女朋友,我今天是来接他下课的。不信,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保安大叔“呵呵”干笑两声,声音里充满了嗤笑,眼神更是强调:绝对不可能!别想蒙混过关!
  庄籽芯拨打钟戌初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这位女士,我劝你不要骚扰我们钟教授。”保安大叔义正词严地劝说。
  “我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啊。最近网上还八卦过呢,你没看八卦吗?”
  “我们从来不看无聊娱乐绯闻八卦,我们只看社会新闻,提防诈骗。”
  庄籽芯哑然,正当她一筹莫展之时,钟戌初从林荫道上一路小跑过来:“籽芯——”
  “钟教授来了,你们可以问他!”
  钟戌初轻轻揽过她,然后对保安大叔郑重地介绍:“我女朋友,庄籽芯!”
  保安大叔行了一个礼,然后将那张泛黄的A4纸撕掉,赞美说道:“庄小姐和大半年前一样漂亮。”
  庄籽芯一头雾水:“钟戌初,你今天又让保安拦着我是什么操作?下次不来接你了。”
  钟戌初揽着她向停车场走去,笑着说:“哦,就是想先练习一下,待会儿怎么和我爸妈介绍你。”
  庄籽芯无言。
  后记
  又到了写后记这个最愉快的时刻!
  《许你向星辰告白》可以说是,我写了这么多文以来,最折磨我,最耗我心血的一篇小说。(好像之前前好几篇小说结尾,我也都这么说的……)有多折磨?从2019年开始起笔,到2021年,历经两年时间,全文原定22万字,结果写到25万字无法收尾,只能又埋头写到29万字……内心慌得不行,咬牙决定要在30万字以内收尾,不然再写下去,只能是35万字才能收尾了……有多耗心血?为了写《许你向星辰告白》,我是查了一篇又一篇的资料,看了一个又一个的纪录片和短视频。先说一个“最下饭”的铲猪屎情节。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难以置信,我当时每天都在平台上搜索“猪屎长啥样”“怎样铲猪屎”“为什么要铲猪屎”“猪屎有什么用”……如果大数据有思想,估计一定在想:这人怕是脑子有大病。
  后记
  再来说说,我为啥突发奇想,写这样一个现实题材的文。其实这类现实题材很不好写,而且我还要偏偏写一个搞笑风格的现实题材文,这简直就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最初我给这篇文章取的名字,叫《黑粉女友,我劝你善良》,这名字一看就很不现实题材,很网络,很直白。
  六七年前我认识一位骨子里极具浪漫文艺情怀、年轻帅气的导演——米宝,每次同他交流都十分有趣。某日突发奇想,我要以他为原型,写一个非常有理想有情怀有抱负的纪录片导演,为了生存被迫去接商业片,拍烂片赚烂钱。
  某日,我将这个无耻的想法告诉了米宝,并得到了米宝的支持。
  在写文的过程中,很多摄影摄像方面的专业知识,我都会向他请教。
  有关米宝导演的作品,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去网上进行搜索。
  最初我设定的男主钟戌初的职业是纪录片导演,也就是后来师兄郑庭栋这个角色。然而在当时的环境下,出于某种原因,纪录片导演这个职业无法作为主角,只能被迫将男主的职业改成美院摄影系的教授。而纪录片导演这个角色,是我的初衷,我不想放弃,于是给了他的师兄郑庭栋,作为一个配角存在。
  女主庄籽芯从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编辑沦落成一个只想赚烂钱的营销人员,各种昧良心吹捧烂片。只有男主看出来她良心未泯,需要进行“变形计”式的思想改造。这样两个矛盾的人物是不是很绝配?
  于是就有了最初这个文的一个内核。
  把男主的人设拔高之后,《黑粉女友,我劝你善良》就晋级成为《许你向星辰告白》。
  2019年,我们省作协组织了一次西南红色学习之旅,我们一群网络作家进入当地的希望小学,与一群可爱的孩子进行深入交流,让我对希望小学有了新的认知。
  文中所有关于山村的故事情节,我除了查阅各种文字视频资料,还多次跑去西南大山里近距离地观察和交流。
  我会跑到山区的寨子里,跑遍每一条山道,计算人家寨子整个上下来回需要多长时间,累了渴了就蹲下喝着村里流过的山泉水;仔细观察和记录每户人家的院子里堆放的是什么,种植的花草树木是什么;和村民商量进入人家的二楼,观察房屋构造家具什么的,脑子里想着打造什么样的民宿最理想;坐人家院子的树下,用铁锹在大砂锅里炒过辣子鸡;蹲在农村的土灶前用柴火生火,差点把自己呛死,最后烧出来的菜虽煳但是有烟火味;和文中提到的旅游UP主交流,在六月太阳最烈的时候,看着他们装备整齐地在梯田间直播;寒冬腊月的天气,坐在山区湖边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非常简陋而“草率”
  的棚屋里吃着鱼(文中有写,鱼非常棒);在山里开过车,面前就是悬崖峭壁,所谓初生牛犊不怕死,眼睛里看到的只有阳光、梯田、小溪和野花;在大雪纷飞的日子,在湖边踩着雪,喂着从西伯利亚来过冬的鸟,看着如梦如幻的湖面,脑子里想的也是我要把这画面写下来;在某个村子里,和老爷子商量借厕所,彼此根本听不懂话,但最终还是交流成功,看到厕所那一秒后,我又默默地退缩了……有了以上这些经历,于是就有了本文的骨头和肉,所以说,这是最耗我心血的一篇小说,就目前为止,没有之一。
  文中男主钟戌初的名字,是我认识的一个男频作者长缨的本名。
  一次偶然,看到他的本名“钟戌初”,惊为天人,便说要把他的名字拿来给我的文当男主,于是就有了《许你向星辰告白》的男主角“钟戌初”。在写这篇后记的时候,我还很无耻地以此骗到了长缨一顿饭,哈哈哈哈……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是时候收笔啦!
  希望亲们看完后,会喜欢我这种将搞笑风格与现实题材相融合的言情小说,能感受到我要将快乐带给你们的初心。感谢一路以来陪伴的你们,没有你们的支持,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最后,感谢米宝导演,作者长缨,以及耐心等待我交稿的编辑暖暖和绪花。
  爱你们!比心心。
  花清晨
  二〇二一年十一月十八日于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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