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九月,京城风云变幻,朝廷被国师顾枕血洗一番后只剩下一具空壳。顾枕篡位登基为大汉新帝,改国号为明启,并册封宋肆正式为天胜大将军。所谓天胜二字,就是代表着天命选中的一国之栋梁,百战百胜攻无不克。
这一点在新帝宣明帝册封了宋肆后立刻派遣他去边疆打战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夏天于是就这么过去了。
短短两月后,宣明帝颁布新令,大力兴办私塾等一系列的措施彻底整改了京城隐藏的不稳定因素,其手段雷厉风行,令所有人感到敬畏。
远在景州的少女也听闻了关于京城的传奇故事。
楚歌已经来到景州许多日,却从未放弃过打探京城消息。她得知宋肆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般高度的艰辛与多年的隐忍,真心替他高兴。
她每天都在想念着远方的他。
边疆这种地方必定黄土飞扬,条件格外艰苦,也不知道少年在那样恶劣的地方生活得如何了。
许久不见,宋肆是否长高了些,经历过风吹雨打后气质是否更加成熟了?
还是…会不会还在生她的气呢。
他们分开的时机真的很不恰当,离开前她还在和宋肆冷战,而曾经暧昧不明的关系如今也逐渐冷却下来。楚歌深知他们二人之间已经有了一层隔阂,但说不上是什么缘故,或许他们之间不会有人主动破冰。
楚歌盯着窗栏外的阴雨连绵,忽然发起了呆。等到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后才恍然回过神。
“小姐,祝公子来看您了。”
竹已轻声在门外提醒。
楚歌随手拿起床前的外衫披在肩上,刚打开门抬眼便见屋檐下眉目清秀的男人温和地瞧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包含着令万千少女痴迷的温情脉脉。
楚歌淡淡收回视线,看向他手里提着的东西。
祝礼注意到她的目光后坦然一笑,“听竹已说你近来忽然想吃京城的糕点,正巧我前几日到京城去了一趟便给你带了点回来。”
他话里的分寸把握得很好,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祝礼更懂得怎样的方式能够不惹眼前人的厌烦。
楚歌的目光一顿,没有说话。
后头的竹已咬咬唇,接下祝礼手里的糕点。
她知道自家小姐不喜祝公子,即便祝公子温柔醇厚又知礼。
祝礼看了眼少女愈发苍白的脸色,微蹙眉,“这几日怎的病况愈发严重了。大夫说了,不要深思,你就是心事太重了。”
楚歌的脸色伴随着他的话一点点难看,祝礼显然也看出来了,只是无奈地伸手想要摸她的头,“阿楚,你我相识相知,你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且你我过些时日就要成亲了,我有权分担你的一些烦恼。”
他语气温和,明明是关心她的模样儿,却让楚歌感到一阵不适。
扭头避开快要落在头顶上的手,少女生硬道:“不劳祝公子关心。你放心,我便是病到卧床不起,也会叫人将我抬到你祝府与你成亲的。”
这般的冷漠,这般的刺人的话语成功让面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僵了身子。
竹已失声急切不安地叫了楚歌一声,仿佛在控诉她话里对自己的诅咒。
楚歌神色淡淡,没有丝毫动摇。
“……”良久后,祝礼无奈叹息一声,告辞离开了楚府。
送走了祝礼,竹已后怕似的说:“小姐,您这话可不能胡说!您的病一定会好的!”
楚歌闻声只是笑了下,自己一个人回了屋。
竹已却默默红了眼,站在门外听着屋内传来的少女剧烈的咳嗽声和隐约的哭泣,心脏痛得要命。
她在门外站了好久好久,听到小姐又陷入了幻境中自顾自说着话。
少女在说,马上就要到冬日了,边疆的大雪会冻着了那人。
她还说,她其实不是非要吃京城的桂花糕,只是突然很想很想他了,想到抑制不住了情绪,才想要吃。
分隔两地的她与他既不是偷偷摸摸的情人,也不是光明正大的爱人。
你是我的谁?
楚歌咳出了血,一种荒诞的念头却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心底里只觉得畅快淋漓。
你是我的谁,
我亲爱的,地下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