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的喜宴热闹非凡,程府上也差不多,不过有心人眼中,程咬金的脸色并不好看。
送走最后一波宾客,程咬金拦下了自己的儿子。
被人高马大的程咬金突然拦下,程处默有些意外,此时的他身上的痞气少了许多,多了些文人的气质。
程咬金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儿子,心中感叹,只不过半年的时间,自己的儿子就变成了这样。
“爹?怎么了?”
程处默疑惑的看着程咬金,心中十分的不解。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宾客都已经离开了程府,程咬金留下的也都是一些昔日自己的战友同袍。
程咬金手中提着一壶酒,月色如水,冰冷的冬季,院子中如同披了一层白霜。
程处默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见到程咬金久久不答话,心中疑惑,这可不是程咬金的性格。
“没什么,去吧!”
程咬金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长叹了一声,举起酒壶就朝着自己的口中灌去。
清澈的酒水,冰凉刺鼻,顺着喉腔滑入食道,给他带了一丝暖意。
“那,爹,孩儿这就去了,爹,你还是早些休息,少喝点酒!”
“柳郎说了,喝酒多了对肝脏不好,爹你少喝点!”
程处默一溜烟的跑开,心中挂念的洞房中的美娇娘,完全没有注意到程咬金逐渐变得狰狞的脸。
柳苏,又是柳苏!
为什么!
为什么都是柳苏!
啪嗒!
酒壶被摔碎,精致的瓷片落到地面上,被一双大脚无情的碾碎。
程咬金双目通红,喘着粗气!
“老爷,天冷了,回房休息吧!”
阴暗中走出一妇人,身上披着貂裘,温婉的挽住程咬金的胳膊。
程咬金府上发生的一切没人得知,不过柳苏回到自己的宅子上,倒是多了点意外。
宅子外面多了一人,佝偻着身子蹲在地面上,周围有飞骑在看管。
身上也有飞骑脱下的大衣,大衣虽然厚实,这么冷的天气蹲在地面上也受不了。
晚间又飘起了小雪,柳苏抱着两个小人,走在回宅子的路上,还是长乐发生的惊呼吸引了他。
“柳郎,哪有人!”
长乐哈着气,一只手指了指大门前蹲着的人。
来人是谁?
为何蹲着?
柳苏将手中的希望和方媛交给长乐和辛婉清,自己一人急忙上前,这天寒地冻的,时间长了不冻死人么。
掀开大衣,他脸色一变,略微后退了一步。
身后的薛仁贵一柄长枪,横档在他的身前。
眼前的人不是蹲在地面上的,准确的说是跪在地面上的。
一身的破布补丁,身上也是黝黑一片,脸上黑漆漆的。
尚囊!
借着院子外面的灯,柳苏看清了跪着人是谁,居然是尚囊!
此时顾不上许多,不知道尚囊来了多久,嘴唇上一点血色没有,脸上也是绛紫色的。
“元芳,快,让人送去医院,这要冻死了。”
柳苏伸手探了下脉搏,微弱到没有,鼻息也快没了。
王元芳毫不含糊,此时这是一条人命,不管是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只不过治疗归治疗,必须的防护还是有的。
薛仁贵直接把长枪收回,单手抱起,冲入夜色。
“走,跟上,小宝贝们,你们先去睡觉好不好?我等会回来!”
柳苏冲着希望和方媛眨眨眼,天色太晚了,两个小可爱到了睡觉的时间了。
方媛嗯呐的点点头,疯了一晚上,她早已困了。
而希望早就在辛婉清的怀中熟睡,小鼻子还时不时吹出个气泡。
见状柳苏放下心,带着王元芳匆匆朝着医院赶去。
医院中灯火通明,薛仁贵在门口等候。
见到柳苏来了,立刻又融入到柳苏的身后,如同一个影子一样。
“孙老,人怎么样了?”
孙思邈还没休息,柳苏进来就看到刚从病房出来的他,孙思邈的脸色并不好看,这让柳苏心有些悬了起来。
孙思邈看到柳苏,打了声招呼:“命保住了,手废了,哎。”
这一声长叹,这是他站在医者的角度的叹息。
尚囊的身份,长安郎中和医生谁人不知道?
柳苏没下令,但是郎中们自己知道了,对这帮吐蕃人就没给过好脸色。
命保住了就行,柳苏顿时开心了,手没了无所谓。
“苏醒了吗?”
“还要等一会,一个多小时吧,刚刚打了药。”
孙思邈摇摇头,刚刚打了镇定剂,防止病人出现暴力的行为,毕竟这里是医院。
没醒?
“元芳,让食堂送点吃的来,孙老去你办公室打个火锅吧?”
现在医院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做,柳苏这点是最清楚的,大病没有,小病经常有,不过都是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孙思邈这副院长也就是没事四处转悠转悠,做做实验。
现在提取的青蒿素和青霉素已经有了成果,大蜜丸和青霉素成了医院主要的营生手段。
柳苏的提议得到了孙思邈的应允,晚上也没什么事情,留守的有值班的太医署的医生们。
“那可真的求之不得了,平日想见你一面真的难如登天。”
孙思邈打趣一句,两人都忙,一个忙着做实验,一个忙着各种事情。
很难有空闲的时间聚到一起,柳苏敬重孙思邈,孙思邈也看重柳苏,两人一个代表的是古老的中医,一个代表了新式的西医。虽然柳苏是个半吊子的医生,但是架不住他有系统。
火锅的汤开始沸腾,王元芳和薛仁贵也坐在旁边,四人一张桌子。
各种配菜不下三十种,多的是肉,有薛仁贵在,柳苏让多备了点肉。
“柳郎,年后有什么计划?”
一颗小青菜随着沸腾的红汤上下起伏,沸腾的热气弥漫在房间内。
孙思邈问起柳苏来年的计划,他知道柳苏想要普及医疗,可是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可以的。
到现在为止,柳苏建成的医院才十所,而医生更加的少,可以说稀少到了极点。
原本的许多郎中并不认可这种形式的治疗,还有他们的医馆都是传承了许久的,很多不愿意放弃。
所以这就很难,难到孙思邈也一筹莫展。
他只是一人,没有昔日孔子的门徒三千,他有心无力。
“孙老来尝尝这鸭血。”
柳苏避开话题,普及医疗势在必行,无论有多大的困难,他都不会放弃。
这是社会发展必须的,也是时代进步所需要的。
医疗教育这两个缺一不可,前者保命,后者提高百姓眼界。
“鸭血虽好,可性凉!”
孙思邈一语双关,那些得了医术的郎中们的束手旁观,让他心寒。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柳苏一直提倡医学院存在的目的,亲手培养的人,总比那些天性凉薄之辈好。
“呵呵,孙老,时代在变迁,大唐总有一日会强大,今日我们求着他们,他们不应!何曾想过若有一日,他们求着我们我们不应的时候会是何等的场景?”
“世事无常,不过如是,人的一生总有生老病死,中医可以医人,不能医心。”
“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那就真的完了。”
“所以,孙老还是需要好好的活着,我们比不过彭祖,怎么也要和他比肩是吧。”
柳苏挑挑眉,将锅中涮好的肉夹起放到薛仁贵的碗中,这少年自从跟了他,从未有过怨言,如同他的影子一样。
薛仁贵抬起头,冲着柳苏腼腆的笑笑。
“吃吧,你还在长身体,武者习武对精血要求颇高,我虽不懂,但是总吃些也好的。”
“哈哈,柳郎,你可这就谦虚了,庄子上的食谱我都研究了,其中道理许些我也猜不透,但是每一味缺了不可,多了也不可。”
孙思邈也夹起一筷子肉,轻轻放到生菜上,右手卷起,放到柳苏的盘子中。
别人说不懂,孙思邈相信,若说柳苏不懂,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庄子上的食谱都是柳苏自己规划的,庄子自己发明的,都有名字。
不过不管外来的食客还是庄户,大多是喜欢选择柳苏的食谱的食物,好吃还有营养。
柳苏也不推辞,拿起生菜卷,蘸了点蘸料,放入口中。
鲜香的豆瓣酱加上酱油的滋味,当中还有芝麻和麻酱的点缀,回味无穷。
“孙老客气了,来来抓紧吃!”
火锅讲究的就是一个气氛,房间内的气氛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