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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贵——人!莫、走!
  夜深了。
  周光鹿风尘仆仆地自硕阳城离开,一人一马,荒山野岭的,伴着几声凄厉的鸟叫,他灰头土脸地生起火,啃着嘎嘎硬的大饼,终是忍不住又骂了句自家那位坑兄弟的哥!
  天杀的周光显!
  他明明在硕阳相亲相得好好的,都看中了好几家的小小姐了,全是年轻漂亮又识礼,温柔贤惠得不得了的好姑娘!
  本想着再挑一挑。
  王八蛋周光显非要派他出去,还拿丞相来压他!
  唉。
  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的丞相担着监国的名头,甭说让他去客渠县找皇上了,就算把他丢到贼窝里,那又有啥?
  唉!
  周光鹿又啃了口硬邦邦的大饼子,突然发现一串红丝儿,这才发觉自个儿的牙给崩出血了。
  他心生气愤,当即将那饼子丢出三丈远。
  可肚子又是“咕噜”一声。
  周光鹿扁了扁嘴,欲哭无泪,终于还是怎么丢的怎么捡,吹一吹那饼子上的灰尘,便继续呜呜咽咽地啃。
  只是一想到包袱里还有十几个这样的饼,他便更欲哭无泪了。
  听说从此处到客渠县需要五六日,天杀的周光显竟只给他备了这些个大饼?
  扒了扒包袱,好似盘缠也没有。
  可来前分明说得是准备得妥妥当当!
  骗子!
  周光鹿咽下一口带着红丝儿的干巴饼,就了口凉冰冰的水,打了个寒噤。
  此时此刻,周光鹿终是决定,他定要不分昼夜、不眠不休地赶路,最好三日内抵达客渠县——好提早享福!
  收拾了饼子,灭了火,周光鹿跨马而行。
  毅然决然。
  暗处跟着周光鹿的人,悄然唤来飞鸽传了信。
  翌日一早,那信便呈到了丞相与周光显面前。看过信件后,丞相不由揽胡一笑道:“看来还是光显有办法,能让御史大夫如此尽心尽力地去追御驾啊。”
  周光显但笑不语。
  随即又打了个喷嚏。
  俗话道,无缘无故打喷嚏,不是有人想就是有人骂,周光显自然知道喷嚏打得如此勤快,定是有人骂他骂的勤快。
  除了他那个弟弟,实在没有旁人了。
  丞相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异样,关怀道:“今早下了雨,可是着了凉?”
  周光显笑着摇头。
  丞相却是看重他的,遂道:“今日本相许你一日假,好生回去歇着,待明日再过来——光显,就听本相的罢。”
  周光显本欲拒绝,可丞相毕竟一番好意,只得领情。
  他揖了礼,道:“光显告退。”
  “去吧。”
  待离开了丞相府,自知身体无恙的周光显并不愿浪费这一日的好时光,歇着或是如何都太过奢侈,他要抓住每一刻去安排妥当。
  今日午后,又下了一场小雨。
  一把伞缓缓撑到周光显的头顶,转眼看去,正是神婆主。
  而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周光鹿,一无雨伞二无蓑衣,受淋变成了一只落汤鸡。他的睫毛被小雨扑成了水帘,模模糊糊的,可脑海中只余两个字清晰。
  赶路!
  快赶路!
  去客渠县!
  可今早他便淋过一场雨,本就有些体力不支,如今再次受淋,越发觉得浑身沉重,没过多久便从马儿身上落下来。
  跟在身后的眼线见状,急忙上前查看,待看到周光鹿只是发烧昏迷,并没什么外伤后,登时松了口气。
  这一次,他没有再传信给周光显,而是自作主张将周光鹿横放到自己的马上,给人盖了蓑衣,便飞快地往客渠县而去!
  行路途中,周光鹿哼哼唧唧地睁开眼,只见蓑衣边角,便继续昏睡过去,再无其它记忆了。
  待醒时,身边已是柔软的被褥,额间甚至还敷了一条帕子。
  周光鹿傻兮兮地坐起来,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儿了,正想着便见一位眉目含笑的老者慈祥地走过来。
  “公子可好些了?”
  周光鹿不解:“这是何处?”
  “这里是客渠县哪!”老者笑道,“公子是从马上摔下来的,来时额头滚烫、神志不清,亏得老夫医术精湛,这才在三日之内医好了公子。”
  周光鹿怔怔的。
  他的那匹马,居然如此厉害?
  自个儿跑到了客渠县,当真是争气啊!
  “多谢老先生。”周光鹿起身行了谢礼,本欲出去看看,谁知老先生扯了他的衣袖,笑道,“公子还没付药钱呢。”
  “哦!”
  周光鹿了然,可摸遍了浑身上下,也没摸出一两银子。
  老者缓缓收了笑,慈祥的脸登时阴沉下来。仿佛只一瞬,便从医者堕落成了要杀人的刽子手。
  周光鹿打了个激灵,急忙说道:“我的那匹马,那匹马抵给你。”
  老者沉沉一笑:“公子的马早就跑了。”
  周光鹿又道:“啊!我在客渠县有认识的人,我去找他们借!”
  “哦?”老者突地又笑了,虽然依旧慈祥,但看在周光鹿的眼中却有着十分的可怖。
  老者缓缓说道,“那便给公子半日的功夫,若是见不到一百两银子,那么公子便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罢。”
  说完便推了周光鹿一个踉跄。
  几个踉跄下来,脑子发懵的周光鹿才发现自己被赶出了门外。
  门“砰”地一声合起,周光鹿仍然心有余悸。
  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
  他怎么说也是个大官儿,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被人给唬住了!
  八成是染了风寒的缘故,所以才变怂了。
  周光鹿点头想道。
  不过,这一百两的银子,他该去哪里找啊?真的要去找皇帝?可皇帝接下来可是要巡游数月的啊,那么苦,他可不想去。
  可若不去,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无处安身不说,便说方才的那老者——就像一个会勾命的无常一般——见不到银子,说不定真能将他推到地底下去安息。
  周光鹿烦闷极了。
  冷不丁的,突然瞥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不对……
  是,两个?
  那个男人,是皇帝罢?那等寡淡的模样他不会认错。
  而站在男人旁边的那个女人……
  看上去个子要比皇帝高上许多,以前好似没见过这人呐。
  看那眉眼……
  周光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睁大:那、那是张玲珑?
  可张玲珑怎么变成女人了!
  周光鹿越想越不对劲,便悄悄跟在那二人身后,想瞧个究竟。
  蓦地。
  “贵——人!莫、走!”
  一声惊喝,伴随着道士挥舞着浮尘,张玲珑与辰让果然停了步子。
  那是一个算命摊子,干净且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个凳子,还有一个道士正举着一个写着“算命”二字的布帆。
  见两人停了,道士便将浮尘指向了辰让。
  张口说道:“这位贵人——”
  “你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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