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寿殿众人散去。
傅辞渊搀着温杳离宫：“傅央行动了。”
“陷害太子？”温杳了然，“潭小姐毁容，怀化将军府不能那么快拿捏，他就立马拖太子下水，先把傅凛放倒，动作真快，只怕太子在刑部大牢不好过。”
深宫内院，杀人灭口何其多，在真相浮出水面前，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可能被毁去。
傅辞渊颔首：“傅凛毕竟是东宫，现在圣上只是在气头上，事情没水落石出前，尚书大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审理，更不敢让他出差池。”
太子要是稀里糊涂的死在大牢，恐怕刑部的脑袋要掉一地。
马车咯噔。
温杳听着耳边传来街市的喧闹。
京城还无人洞悉今日的宫廷大变。
“我们都知太子无辜，还有一个人也知，而且她会比任何人都着急。”
“谁？”
“关白凝。”
“端王妃？”傅辞渊清楚关白凝心属傅凛，但她已是端王妃，平日结交无妨，但在朝廷立场的问题上——
帮着太子无异于拉端王府一起下水。
她有这个胆子吗？
傅辞渊表示怀疑。
“不要小看大小姐的城府和耐心，关白凝不曾和太子传出任何的牵连，是因为她珍惜傅凛的处境和身份，如今，傅央想要戕害她的白月光，啧！这就跟母鸡护崽似的，我不相信她能无动于衷。”
关白凝迟迟远观，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亵渎傅凛。
况且，大小姐的耐心到头了，在几次三番的暗示下，她敢对潭敏芊下手，就会冒更大的风险。
“毕竟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嘛。”她老神在在。
傅辞渊撑着脸颊，不置可否：“那如果有一日本王也落得人尽可欺的下场……”
“那我赶紧卷卷包袱跑路。”
温杳想也不想，提起裙摆作势就要跳下马车。
“没良心的！”傅辞渊一把抓住她衣袖，把人狠狠拖拽回来。
温杳脚底下一滑，突然面色微变：“痛！”
她惊呼着捂住肚子，全身蜷缩。
傅辞渊吓的神色紧敛，忙把她抱起来：“哪里疼？！”
却见温杳缩着身正在偷偷笑。
戏弄他？！
傅辞渊不觉气恼，反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为她把狐裘拢紧。
惹得温杳面红耳赤，这会乖乖听话地窝进他怀里。
“过意不去呢？”
“……没有，就是还有些冷。”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往他衣服里蹭。
“那就抱紧点。”
男人对投怀送抱，向来懂得享受。
马车回到府中，天色已黯。
温杳想了想，叫来一旁的小奴：“去，把前日刚到的那把月琴送去刑部大牢。”
“若是狱卒问起……”
“什么也别提，就说是给太子殿下消遣的。”
小奴急急忙忙出府。
那头，端王府的马车内一番死寂。
傅央负手进府，走了两步察觉关白凝没跟上，不悦道：“怎么，还在想我大哥的事？”
“东宫查出的木料和琴弦，是不是你所为？”
关白凝一路没说话但不代表她没思考。
傅央曾让她打探过东宫的摆设和丫鬟奴仆情况，关于藏琴，关于暗阁，他理当一清二楚。
关白凝只是没料到，今日会爆出东宫使用厌胜术致沈钰死地这样的丑闻——
甚至，傅央是故意的。
故意要她眼睁睁看清楚，傅凛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
“你陷害他！”关白凝的拳头都捏紧了。
“瞧你横眉怒目的样子，心疼呢？”傅央站在她跟前，抬手轻柔的抚平妻子的秀眉。
这张脸如此娇艳绝伦，面对自己时平静无波，从未表现出一丝的怨增和哀怒，今儿个，为别的男人，破了例。
他像是个宽容的好丈夫，指尖抚着她如云绿髻，突地，眼角眉梢的温情变成狰狞，一手抓过关白凝的长发，一手从怀里掏出叠乐谱，逼迫她仰起脑袋正视自己。
“本王早就叫你少和他来往，你充耳不闻，背着我偷偷为他改曲画谱，要不是今日那禁卫队长藏下了乐谱，让圣上发现，这件事怕要牵扯上端王府！”
男人怒喝，扬手一洒。
乐谱如同雪花飘零，满地都是。
踏。
傅央的鞋履狠狠踩踏在上：“你们暗度陈仓、勾肩搭背的事，以为本王一无所知？！想当太子妃？本王可以成全你！”
只要东宫倒台，他成了真命太子，那么关白凝兴许还有机会冠上“太子妃”的名头。
傅央满是不屑冷嗤，看待关白凝如同看待即将被抛弃的敝履。
“臣妾没有！”关白凝发髻凌乱，眼眶发红。
她承认自己心里有傅凛，但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傅央的事，她发乎情知乎里，唯独想要个能够高山流水的朋友。
太子妃？
她不奢求！
啪！
耳光重重落在她脸上。
“哪来的脸面说自己没有逾矩，好好想想身份地位，你能留在京城当锦衣玉食的王妃靠的是谁？！少给本王添乱，你若再拖累端王府，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男人连府邸也不进了，怒气冲冲拂袖离去。
关白凝虚脱地靠着门扉。
梅月这才敢出来，连忙将自家小姐搀进屋子，取来冰水给她脸颊消肿。
“王爷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奴婢听说，宫里出了乱子，是谁？”她一想，突然就明白了。
“太子？！”
否则，自家主子俩怎么吵的如此凶悍。
关白凝默不作声。
“可王爷下手也太重了！”梅月心疼她，“端王从前虽说不与您是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可明面上的功夫做的一点也不差……”
至少他让所有人都以为端王夫妇鹣鲽情深。
可梅月清楚，关白凝心里一直装着傅凛很大的原因是这个丈夫，对她除了锦衣玉食，从来不闻不问。
联姻就是交易。
她就是货品。
给吃给穿给体面就够了。
这如何能让一个女人安安心心的给他筹谋王府，照顾举家。
关白凝对傅央的抗拒，越发的体现在对傅凛的偏爱上。
梅月泪水涟涟，如果老爷和少爷在，至少傅央不敢这般恣意的欺凌小姐！
关白凝抓住小丫鬟正要给自己上冰敷的手：“不必了，我们去刑部。”
“什么？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