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真是宾客如云。
送走了公婆我们很累,身心俱疲,待紧张的心情一放松下来,整个人几乎累瘫了,什么家务活儿都不想再干。他帮我做饭打下手的期间最累,我慌乱搞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多着呢,最后都由他默默地来收拾。
以至于到了晚上我和罗欧文在**都有了倦怠期,好多天没有最初的心潮澎湃了,这是第一次出现的情况,让我迷茫过,怀疑过我们之间是不是这么快竟然到了老夫老妻的地步,我总是以为我们该时时刻刻热烈点,起码在结婚一年内身体都多爱一点对方。
恰好那时候有一个干练的女同事出现,她因为工作上的事上门找过罗欧文,我虽然热情招待着他们,但是心底比较注意两人之间的情况。
女同事的声音很悦耳沉稳,如其人,成熟知性而稳重。我纵使看不见她的模样,由短暂的接触与倾听,都幻想出了她那张貌美如花的容颜,高瘦健康的身材,连我自己都会对这种由内而美的女强人产生好感,我便有点放心不下罗欧文与她之间,会不会有那种微妙的流动的感情呢。
再说我的直觉一向很灵敏,他们是互相看好对方的。
她谈论公事果断利落,他则声音温朗地附和,似乎比较迁就她的想法,他们在客厅侃侃而谈,彼此温文尔雅谈笑风生。
我在厨房慢吞吞准备点心,细听外面的说话声,才第一次发现他原来会跟其他女人说这么多话,与别人聊得这么尽兴,工作上的话题有好多,似乎比跟我平时说的话还要多。
公婆才走,我和缓向上的心态一时又低落转下了,胡思乱想着出神间,自己不慎将茶水打翻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刺耳声音不止突然吓到了自己,更惊响着骇到了外面的罗欧文与客人,他们都连忙闯进来查看我的情况,异口同声问我有没有事?!
我手忙脚乱蹲下摸捡着那些破碎的玻璃,嘴里应着没事没事……让他们快去谈工作……我自己可以应付的……
那位女同事和他都握住了我的手腕,温声劝我不要收拾了,他们来就好,我看不见这样摸着收拾很容易割伤自己。
我们当然不要茶都没喝到一口的客人来收拾狼藉,这位女同事便将我扶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下,安抚着她以为惊魂未定的我。我之所以继续出神,是止不住地乱想,他们好有默契,工作上是搭档,生活上应该也是……
女同事最终也没有吃到什么热乎乎的茶水和点心,她接了一通电话以后,先向我说了一声要走的事,她便谢谢我们的款待,顺便上前拥抱了一下我,再出去路过厨房与罗欧文笑着道别。
罗欧文挽留她吃了茶点再走,她有事要忙婉拒了,不过罗欧文还是急匆匆从橱柜里拿了一些未拆封的点心,热情塞到她包里去,叫她这种不吃早饭的人多少吃点东西再忙,不然身体迟早垮掉,放包里记得吃。
女同事到了门口,便再一次感谢了我们夫妇的招待,态度很礼貌真诚。
罗欧文见我呆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他先过来要检查我的两手刚刚有没有被割伤,我收回了手避着说:“没事,你去书房忙你的吧。”
我便随手拿起一本盲文书,摸索到了阳台上坐下阅读,但心中不静,很难读进去,便将书搁到铺了蕾丝布的小桌子上,闭眼晒起淡淡的太阳,倾听和风围绕过来的呼呼声。
我不喜欢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他们为人都很好,真的很好,愈发显得多心的我差劲。
罗欧文窸窸窣窣跟了过来,他缓缓蹲到了我的面前,逐渐握上我放在膝盖处的双手,这个男人把头脸和下巴放在我手背或者膝盖上轻擦着微蹭。“书雅,怎么了?”
我冷凝得莫名其妙,他越耐心哄我,我越想回避,做错的是心情忽上忽下的自己,我不该惩罚他人,我应该关自己禁闭。我只好微笑着打马虎眼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想收回手,也缩起了膝盖,可罗欧文压根不放过我,他紧紧握着我的双手,到最后把我双腿一起抱住了。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彼此安静了一会儿,他通过手语的触摸向我示好,轻轻抚摸我的膝盖,用力地抚摸我的双手,关切地抚摸我的脸颊……
他用手语再表达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他很喜欢,很爱护,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如此触摸。我们的交流与平常人不一样,没有人能像我们之间如此亲密的触摸,他们也一点儿都不知道我们的密语。
知道吗?他摸着我的手说。
我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回应着摸向他略温暖的双手,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我点了点头告诉他,知道了。
见我心情平复了下来,他渐渐站了起来活动筋骨,慢悠悠伸了个懒腰说:“我以为你知道我们的交流更亲近。”
我说:“对不起……是我乱想了。”
他弯腰将我脸庞的头发撩到了耳后,温柔地说:“没有谁对不起什么,只需摆正心态,慢慢会好的。我怕的是你独自伤心却不跟我说为什么,怕自己猜不中,怕你一直伤心。”
我便鼓起勇气问他,“你和那个搭档是不是互相欣赏?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他拉了个椅子坐到我旁边来,继续握着我的手,非常真诚地说:“我对她确实有些欣赏,没有其他的,只是欣赏到有那么一点朋友之间的好感,想跟她继续合作,继续做搭档。况且,难得在工地这种艰苦的环境里,遇到一个坚毅的女子,比较看好她的工作能力……当然谁也没有我的书雅坚毅,在我眼里,你是最坚强独立的女人,没有我也能活得很好,所以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弱势群体。”说完,他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便开明地说:“如果你有一天确实喜欢上她或者别人,我们可以分手离婚的,我不会缠着你,你可以提前告诉我,光明正大处理,这很正常的,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接受在婚内有什么,用那些龌龊的手段欺瞒一颗真心。”
他俯身拥抱着我,低沉地道:“嗯,我知道你是这样光明磊落的人,对别人是,对我也是……确实,人的一生中或许会碰到过多次对别人悸动的瞬间,或许也有真的短暂地喜欢上他人很多次,可这些次数在没有沉淀之前都是各种外在的新鲜刺激。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对其他人动心了,请你别担心,作为文明社会的人类和夫妻,我肯定会约束着克制自己的,我承诺过要负责你一生的……我怕你才会跟我因为种种情况闹到要分手……你看,上一次是伊琳,这一次是聊得来的同事,我偶尔不知如何是好,内心很无助……”
他一字一顿地说:“请放心,到目前为止,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人能改变这一点,以后应该也不会改变。”
罗欧文又讲起,同理,如果我也开始喜欢别人了,请我告诉他,他会挽留我,会追求弥补,但他不会死缠烂打。不管发生什么,他依然最想和我生活在一起,所以他不会去犯那些没有水准的错误,除非他真的移情别恋了想要和别人生活在一起,不过以他的直觉来说,不会。
“嗯,我会的。”我开怀了,结果罗欧文不高兴了挠我痒痒折腾过来,他顿时气呼呼的,气我居然回答会的,他内心的害怕果然是对的,只是他不曾像我一样表现出来。
我只好发誓说:“我不会对人家心动的,否则我小魔女的头发会再一次竖起来被雷……”
这个誓言没有说完,我便被罗欧文的亲吻堵住了嘴,他惩罚性地咬了我一口,离开了我的嘴巴,他便掐起我的脸颊,使得我的嘴巴变成了小鸭嘴,他没好气劝我别乱发这种毒誓。
经历诸多跌宕的我,认定自己绝对不会再对谁心动。我整个黑暗与光明的世界里,除了阿嬷和阿公,只有罗欧文站在那儿了。我只摸得着、触得着他那挚爱我的灵魂,我的心脏只对走进来的他过分跳动,我这个阴暗狭小的世界里充满了萤火虫幽光似的他。
本分的我没有与谁再接触的机会,也绝不会有那样的机会,我克制得把自己早早封死了。不过真和别人接触也没什么,才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其实我原是忽略了身边那些接触过的人,压根没有那种心思而已。
当然我必然不是指责罗欧文给了别人机会,他在外出工作中不可避免与人接触,他在接触中坚定了自己的心意,是我最想要的结果,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安全感。
所以我依旧放心他去工作到很晚回来,甚至有时候希望他和别人走近一点,发现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罗欧文认为我真傻,在挑战什么似的。不过他与外人接触久了以后跟我说,真的是一种好哥们之间的欣赏,工作久了,都没把那女同事当女人,在外面累得要死要活哪里能想到其他的什么。我不别扭,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呢。
毋庸置疑,我们两个真诚的感情有始有终,爱得融洽,也处得利落。要是谁喜欢上别人都可以坦诚相待,再来自由结束。
这是我们沟通好了,默契的一部分。
堵不如疏。
如果真有坦诚的那么一天,我会放他自由飞出去的,便独自继续爱着他,这是我对丈夫最宽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