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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终章
  帝星来了又走,带走了种植之法,带走了种子,带走了衡瑞跟慕垣。
  慕垣是主动要走的,他待在慕家庄也是尴尬,若以往日的情谊论,他跟范成陈力都还算不错,韩铭一个示意,范成就主动找到了慕垣,说起小田庄里头这个“不速之客”的不俗来。
  “慕兄想要成就一番大业,不如跟着此人。此人是陈力的爹,就是那个人人都叫他老神仙的人指点他过来的。”
  衡瑞也走,他要找他的兄弟、仆从、生命的另一半,韩铭就说那人可是紫微星下凡,说不定他要找的人就在那人身边,好说歹说的将衡瑞也忽悠走了。
  过得二十年,帝星开创盛世,这一左一右的大将的画像也被家家户户贴到门上,当过门神。当然,此是后话。
  隔年,慕家庄万顷良田变绿,无数旧宅翻修,新宅拔地而起,小田庄附近也被村居包围,再自成一域已经不可能,连带附近的州县,跟这边联系也紧密起来,绘之便做主,重启“西水”之名,从此,西水的铁器,西水的粮食,渐渐在这片土地上流传开来。
  有不少慕名而来的百姓,有求风调雨顺的,有求良种的,还有为家中的大龄女儿求一门赘婿的,总而言之,西水渐渐繁盛起来。
  绘之跟韩铭悄悄离开了。
  一切安排,都是往日里下了功夫,到如今,他们走了,过了一天竟才被人晓得。
  一毛二毛成了家,韩铭将他们打发去照顾江氏。
  陈力石榴仍旧是欢喜冤家,因为无子,常常要闹上一场,却是越闹越甜蜜。
  在韩铭绘之走的次月,石榴夜里入梦,梦见一金甲天神笑着给了她一只红石榴。
  那天神的样子太好看,太迷人,石榴险险看呆,手一松,没接稳,眼看掉在地上,不知从哪里出来一只耗子,四脚朝天,竟然将这石榴给托稳了。
  天神从小耗子的爪子里拿起石榴,重新放入这位叫“石榴”的大婶手上,眼中含笑:“这回可要拿稳了。去吧。”
  声音清越动听,不知道怎么石榴听了特别想哭,夜里当真就哭醒了。
  陈力忙起来“安慰”,两个人重新歇下,酣酣入睡。
  再次月,石榴早晨吃饭,突然作呕,一查果真是有了身孕。
  从此年开始,石榴大婶一发不可收拾,十年间生育八个孩儿,五男三女,两个人再不为无子发愁,反而要愁着孩子多,管教不过来……
  韩铭跟绘之在一处水乡住下,绘之拿了银钱买了一座小宅子,又买了二亩地,入了当地的户籍。
  黄牛老了,等它闭上眼睛,绘之亲自挖了坑,将它埋了。
  两个人早已看淡生死,只是免不了心有唏嘘,绘之道:“本是要埋在父母身边的,现在只能遥望了。”
  韩铭的腿还是不曾好,绘之做事的时候,他就待在竹椅子上,双膝搭上薄毯子,眼睛湿漉漉的脉脉含情看着她。
  爱了很多很多年岁,不知道怎么,总觉得还是爱不够。
  “骨肉不过是皮囊。”他安慰她。
  绘之笑着摇头:“不知道是谁啊,昨儿脸上冒出一颗痘,就再不肯吃山椒了。”
  此地潮湿,时人多爱在饭食种放辣以驱散身体里头的湿气,韩铭一向是素食寡淡的,到了这里之后,小痘痘那是此起彼伏,只绘之不受影响。
  韩铭因此气哼哼的不肯说话。
  绘之还没想出法子来哄,外头有客上门,却是此地的里长。
  双方见礼,里长方说明来意,原来是本地见绘之种的粮食产量格外多,心生羡慕,便撺掇了里长来讨教。
  绘之大方一笑:“别的我懂得少,种地还是能拿的出手的,等明日先随同您去地里看看。”
  绘之夫妇俩,一贯都是绘之出门劳作,众人皆知,里长便问绘之:“不知你家官人这腿……”
  绘之道:“是,他素有腿疾,我带他出来,也是想寻访天下名医,看能不能医治好他。”
  夫妻俩对视一眼,温情脉脉。
  里长看这家,妻子爽朗,官人温婉,觉得奇怪,但又奇异的觉得有些合适,自己也理解不了自己突然矛盾的心情。
  不过投桃报李他还是会的:“从我们这里往西走,有一座山,传说山野中有仙人经过,若是能受仙人点化,便能消除百病,身体康泰。”
  绘之颔首:“多谢,待过些日子,我们进山去看看。”
  这之后,她果真履行诺言,教导当地民众种地,言传身教,不厌其烦。
  后来两个人进了山,再未曾出来,当地人就在他们居住的地方盖了一座生祠,以纪念绘之传播耕种之法。
  因绘之不露姓名,时人只知道她姓范,便将此命名为“范女祠”,很是香火鼎盛,此地果蔬粮食丰收,后来也是举世闻名。
  当然,对于这种出名,西水城的居民们肯定不服,个个认为都是他们太低调了,才让南边的猴子当大王。
  绘之背着韩铭进了山,并未寻访仙迹。
  韩铭问:“姐姐要归位么?”
  绘之则反问:“难道你不同我一起?”
  韩铭迟疑:“我……”
  他昔日被困青山铁矿,那段日子连绘之也不知道,偶遇境遇比他还凄惨的郭挚,那时郭挚已经奄奄一息,韩铭用劲毕生精力,抽了两丝生魂给郭挚,助郭挚逃脱,他却因此留下腿疾,性命几度垂危。
  这段经历,他谁也没说起过,他并不后悔,然而内心深处却觉得自卑,哪怕郭挚投胎之后,这生魂已经重回他的身体,他也站不起来了。
  此刻绘之站在山巅,距离他两步之遥,双手放平,猎猎西风吹过,宽衣广袖飒飒作响,她对他突然一笑:“我先走一步。”
  说罢身体往后仰倒,竟是任凭自己跌落。
  韩铭心神大震,一瞬间被抛弃的痛楚压盖了所有其他,他一下子从石头上站起来,往前一迈跟着跌落下去。
  山中,一声爽朗的笑先是轻响,后来又加上一声更清晰的男子的笑,有声音做对比,这才听出前一声中还有属于女子的柔媚。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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