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礼刚下班，还在回去的路上就接到楚莺的电话，楚莺的来电着实让他感到惊奇，接通后楚莺的语气也和平常无异，平静到让他以为楚莺只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然而。
“你应该有比较信得过的私立医院吧？”
夜礼蹙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更多的是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你哥应该快醒了，但情况可能不太好，得尽快送到医院去。”
“你怎么知道他快醒了？”夜礼虽然还在质疑，但脚下却是用力踩下油门，下意识地想快点回到家。
楚莺看着仪器上已经开始有些波动的数值，弯了弯嘴角，“我给他用了另外一种毒，药效还不错，看起来已经有反应了，你要是不想他就这么死了，半个小时内赶回来把他送到医院去。”
“楚莺！”夜礼单手在方向盘上一捶，对楚莺擅作主张很是生气，“你做什么之前就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吗？ ”
“和你商量你还会同意吗？你现在少说两句话，救你大哥的时间就能多出十分钟。你看是想多唠两句，还是送你哥去医院。”楚莺不等夜礼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又站在原地看了夜景好一会儿，楚莺才走出房间去打水拿毛巾，夜礼回来之前，夜景怕是有顿苦要遭。她先准备着，也免了到时候把床单弄脏了她洗不干净。
她刚把盆放下，毛巾还来不及在夜景脖子上围好，夜景的身体就已经开始**，随即歪头吐出一口鲜血，好死不死吐在了楚莺正塞毛巾的手上。
血刚一溅到楚莺手上，楚莺就像安装了弹簧了一样，整个人恨不得跳起三米高，赶紧用盆里的水洗手，洗掉了血迹还不够，转身又把水渍擦在了被子上，嫌弃到不行。“真晦气。”
谁知道夜景几年没有刷过牙嘴巴里会有多少细菌，她这手怕是还要消消毒才行。她刚擦完手，腰都还没直起来，房间的门“唰”地一下被推开，急切的一阵风将她头发丝都吹得飞了起来。
她抬头，看到还在大喘气的夜礼，微微挑眉，直起腰来。“来得还算早，赶紧把他送去医院吧，再晚点怕是要来不及。”
夜礼看到夜景颈边被血染透的毛巾，顿时急了眼，“你对大哥做了什么！”
楚莺皱了皱眉，“刚才咳出来的毒血，再不快点送到医院，你大哥就真的要死了。”
夜景被紧急送医，抢救彻夜才算是渡过了危险期。楚莺陪着夜礼在手术室外等，夜礼整夜都坐立难安，她倒是事不关己瞌睡了好几场。
最后一次醒过来睁开眼，手术室的灯正巧熄灭，她看着夜礼急急迎上去，听医生说了些什么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踉跄了几步走回楚莺身边，扶着墙坐了下来。
楚莺偏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累，揉了揉太阳穴，问他：“现在放心了？”
“整整一夜。”抢救整整用了一夜，夜礼长长舒了一口气，才想起来她说的换了一种毒，“你对我哥哥用的是什么东西？那些东西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楚莺眨了眨眼，语气平静，“没什么东西，我在费城时候自己研究的玩意，我到你家的时候确实没带，是阿朝后来来看我，给我带来的。”
夜礼冷笑，“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想把毒用在我哥身上了，对不对？”
“别一副过河拆桥的样子。”楚莺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些毒，你哥也不会醒过来。当然了，我也没有那么高尚，我说过的，我回国就是为了杀了你哥哥，现在做到这样的程度，你该感谢我。”
她站起身，不想再在医院逗留，低头浅浅看了夜礼一眼。“他醒来之后记得告诉我，我想过来看看他。”
楚莺虽然之前总说要杀了夜景报仇，又或者说想要等他醒来之后报警，但现在夜景真的醒了，她好像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夜景没有死在她手里，之后夜礼也不会再给她机会杀了夜景。如果报警……
呵，楚莺轻笑。如果报警有用的话，当年夜景又是怎么诈死的呢？
“就不该相信这些有的没的。”
***
夜景醒于一周后，某天清晨天才刚刚亮，夜景的电话就给了楚莺。楚莺睡眼朦胧得接通电话，整个人意识还不清楚，只是嘤咛了一句。
那头有短暂的沉默，然后楚莺听见夜礼已经有些沧桑的嗓音说：“大哥醒了，你要是想来看他，我就让人去接你。”
楚莺眼睛再次睁开，所有的薄雾在她眼中消失，一片清明，她的神情冷漠，只是淡淡回了句“好的。”就挂断了电话。
终于，夜景终于醒了。
夜礼收起电话，转身看到夜启明。夜启明站在病房门前，显然是听到了他的电话内容，也知道他是在跟谁打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夜启明关好门，朝夜礼走过去，无言怒视了他好几秒，才开口说要走远一点再说话。
“你在想什么？”
夜礼不想看他，一直侧头看着别处。“我想什么，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还是你以为，我到现在还是只能按照你们吩咐去做去说，像木偶一样？”
自从他和楚莺骗过他们楚莺已经流产之后，夜启明对他的态度也不像之前在家里那样，甚至还有了缓和的迹象，但夜启明单方面的缓和却更让他觉得生气，他也因此一直没有给夜启明好脸色，这会儿连说话都更过分了。
夜启明的示好也是有脾气的，本来他就有不爽，听到夜礼全然带刺的言语，他也忍不住了，当即就骂了起来。“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和我生气？你到底有什么好气的？楚莺流产难道是因为我吗？你能不能成长一点？成熟一点？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难道一个楚莺就能让你忘了你是谁吗？”
夜礼冷哼，“我怎么敢忘？我夜礼，夜家第二子，不管是在外人眼里，还是在自己亲生父母眼里，都是连一个‘死人’都比不上的废物。然后呢？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再一次为了大哥放弃什么？楚莺吗？”
如果不是现在他觉得楚莺已经流了产，又怎么会好声好气的和自己说话。因为楚莺是大哥喜欢的女人，所以他不能喜欢。因为楚莺是大哥喜欢的女人，所以他们之间的孩子必须打掉。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夜启明越发觉得夜礼无理取闹起来，钻牛角尖的劲比小时候还要过分，一旦有什么事情和楚莺有关，他甚至可以连爹妈都可以不认。
“对，你不是这个意思。你只是看大哥醒了，不想让大哥知道我和楚莺好上了，所以要么不让楚莺来医院，或者要么就算楚莺来了，也要我假装不认识她。是这样吧？”
夜礼虽然说了个问句，但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到夜启明的回答，所有关于夜启明脑子里的想法，他都不想知道。
“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我只按我自己的心情做事，如果你还是要一再干涉我，别怪我不顾父子之情。”
“夜礼！你……！”
“不送了。”夜礼看了夜启明最后一眼，神情冷漠地赶他离开，甚至都不愿意再让他去看夜景。
望着夜礼决然的背影，夜启明只恨当初那场大火没能把楚莺一起带走。
整个楚家都是夜家的灾难！
夜礼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度回到病房内，夜景第一时间偏头来看他，马上朝他露出了笑容。
夜景的身体这几年被照顾得很好，但因为多年昏迷，语言功能暂时还没能恢复得很好。现在刚醒过来，还只能说一些简单的字节。
看到夜礼，他第一反应就是笑，他出事时夜礼还在上高中，现在都已经是大人模样了，虽然眉眼间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初升太阳一样的光芒，但也多了不少成熟，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回来……啦？”
夜礼看了夜景一眼，在他身边坐下，也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事。”说完他又眨了眨眼睛，嘴巴动了动，看似想说话，但却迟迟没再开口。
“你想说什么？”
“莺莺呢？她没……来看我。”夜景以为自己出事之后，莺莺会来找他，但是他醒了好久了，莺莺也没来。
楚莺。
夜礼心一沉，脸色都难看了几分，大哥昏迷了这么久，醒来最期待见到的人，竟然还是楚莺。
大哥真的很爱楚莺。
见夜礼半天没说话，夜景又开了口。“我问妈，莺莺去……哪里了，她没……告诉我。”
难怪回来连妈也没看到，夜礼抿了抿唇，握了握夜景的手。“我会联系楚莺，你很快就会见到她了。”
“大哥，当年……你昏迷之前，最后见到的人是谁，你还记得吗？”
夜景手指微微颤抖，最后见到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宿舍……看到……唐弟弟。”
“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