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朝冷笑。“你以为把楚楚藏起来，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对付我，我就会退缩了？”
“当然不。”夜礼摇摇头，他可从来不觉得唐凌朝是用这些小技俩就能解决的人。“不过下三滥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也是不太恰当，如果你愿意，这个词我愿意送给你。”
唐凌朝看了眼车胎，今天要从这里把车开走怕是不可能了，他再度看向夜礼，“这车如果你喜欢，我就送你了。”
“但是楚楚……”
“你放心，楚灵不是物品，我不会和你说什么送与不送这样的话，因为你不配。今天我能阻止你一次，之后还能阻止你千千万万次。我劝你趁早醒悟离开楚灵，别总想着霸占着她身边的位置。”
“凭什么？”
夜礼弯了弯唇，走近唐凌朝，“凭你不配，凭你没有资格，凭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换来的四年时光什么都不是。”
“有些话说得太明白没意思，但唐凌朝，我念在你是唐凌双唯一的弟弟，不会告诉唐凌双你做过什么龌龊事，但请你时刻谨记，你到底有多脏。”
“你以为，你配得上楚灵吗？”
唐凌朝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然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好像比夜礼还轻松。“那你以为，楚楚回来，是做什么的？你们夜家害她害得还不够吗？你想让她之后的日子还和你们夜家纠缠不清吗？”
“她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她只有我，你这样对她，她会恨你。”
夜礼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到撑着唐凌朝的车，半曲起了一只膝盖，还带着笑继续说：“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大脸这么自信？楚灵她是因为年纪小的时候被人骗了，你真以为她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我们夜家伤害过楚灵，那么你呢？”
不等他回答，夜礼不再撑着他的车，站直了起来。“行了，别在别人家门口惹人嫌了，你的车我会叫拖车来拖走，至于你，唐少爷应该能找到人来接你？”
“有本事你就把楚楚藏起来一辈子。”
“我会把她藏起来一辈子，但你能不能看到就不一定了。”
***
楚灵一开始觉得夜礼可能只是说说而已，只是一时想不通把她关在房间里，等夜礼终于愿意让出门的时候她以为夜礼想通了，然而等走出房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高估了夜礼。
她被锁在房间只是三天，三天之后走出来，家里其他地方已经全部都变了样。她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就是监控能看到的地方。
她的手机，电脑，客厅的座机，全部都不见了，夜礼切断了她和外界所有联系的方式。她想出去，却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的壮汉。
她是彻底跟外界失联了。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她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发起疯来了，就算是之前偶尔不正常，也没这次疯。
夜礼看了她一眼，非常平静，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查出真相之前阻止楚灵再和唐凌朝见面。他必须要把对楚灵的伤害降到最低，哪怕楚灵不能理解他。
“如果我说我想让你和唐凌朝分手，你会和他分手吗？”
楚灵蹙起眉，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她想表达的东西一点不差的全部出现在脸上。“你是不是有病”这几个大字出现在她的脑门上，很是直接了当地回答了他。
“不分手也无所谓，反正你们以后也不可能再见面了。”
楚灵真的被他搞烦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夜礼是不是真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一天天的，越来越不正常。
“我只是在保护你。等所有真相都浮出水面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我也不知道你把我关在家里是在保护我什么，我就算不能出门，但也不至于连手机都没有吧？没有手机还处处是监控，这样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就算之前那么久她也几乎没有出过门，但那是她自己不想出去，现在却是被直接限制，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还被时时监视着，这难道不是囚禁？
夜礼嘴巴微动，但最后还是没有张嘴说话，这已经是他第数不清多少次的欲言又止了，楚灵全部看在眼里，却又清楚感受到他的担忧，甚至还有些压抑，不敢让她察觉到。
楚灵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看向夜礼，满脸严肃。“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
夜礼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抬，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斩钉截铁地否认。
那就是有。
楚灵走到他面前，把他用来伪装转移注意力的报纸抽走，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看着我的眼睛，夜礼，如果你骗我，你将永远得不到我的原谅。”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夜礼沉默，不说话。
不说话应该就不算欺骗吧。
楚灵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也不和我说话了？你想清楚，如果你现在不说真话或者不说话，我以后也不会再听你说任何话。”
既然这么不愿意说，那以后也别说。
但那怎么能行，楚灵一说完夜礼就开始慌了，他变得有些局促，在沙发上动来动去，想说又不敢说。就算他相信了唐凌朝和当年的事有一定的关系，那他怎么说出来也让楚灵相信让楚灵接受呢？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现在……如果我说了，你可能不是那么能接受，我不希望伤害你。”
“你是不是知道当年的事了？夜景跟你说什么了？”楚灵并不是笨蛋，如果她不在意这些，那发生了什么事，夜礼瞒了什么她根本都不想关心。可是她能感觉到，这件事情和她有关，一定是非常能够影响到她的事情，夜礼才会表现得这么奇怪。
“他就是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东西，也不能完全信……”
“所以他说了什么？”楚灵打断他，不想听他的顾左右而言，当年的真相明明她才是更应该知道的那个，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说，夜礼竟然还想瞒着她，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夜礼有些抓狂，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就是说他当年看到了放火的人，但是没说是谁，我至少也要确认之后才能告诉你吧，不然我现在这样和你说，你会相信当年的凶手另有其人吗？”
“是真的？”
“大哥不会骗我，他也没有理由骗我。当年的事情一定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大哥之所以会被当作凶手，是因为当年恰好出现在教职工宿舍的他遇到了凶手，所以凶手打晕了他，可能当时凶手以为他死了，也可能是凶手觉得大哥会和你的家人一样都被大火吞噬，所以都没有去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就离开了。”
夜礼舔了舔唇，还是没法现在就告诉楚灵当年大哥看到的人可能就是唐凌朝。他想着，或许楚灵晚一点知道这件事，就能晚一点受到伤害。
但楚灵不是傻子，只是因为夜景遇到了凶手，就要瞒她还要阻止她和外界联系，甚至还要她和阿朝分手。这样东拼西凑起来，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楚灵眼睛渐渐红了起来，睫毛都在颤抖，忽闪忽闪，终是在落下泪之前开了口。
“所以当初，”她停顿几秒，胸腔像是堆积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再开口时已是哽咽。“夜景遇到的人，是阿朝，对吗？”
夜礼眼睛微微睁大，惊讶于为什么她这么快就能猜到，也有意识地压抑自己的惊讶，想着或许还有否认的可能，但他和楚灵刚一对视上，一颗硕大的泪珠从楚灵眼中滑落。他知道，瞒不了了。
但他还是想要辩解，不是为了唐凌朝，而是他不想看到楚灵这样，脆弱无助，像是一块易碎的玻璃。
“也许不是他，我查过他的出入境记录，自从六年前他出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楚灵呆呆的，思绪已经不能再继续思考，她的心被巨石压着下坠，难以呼吸很快到了垂死边缘，她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喊不出任何声音。没有人能听得到她的呐喊，没有人能听得到的心伤。
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事实之下让她再次活过来。
五年前，她在G市明明就见过唐凌朝。就算夜礼告诉她出入境记录只是比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晚上几天，她或许还能安慰自己，只是巧合而已，但是现在，连出入境记录都没有，那不是心虚，又能是什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五年，在失去所有亲人的这五年里，她到底和怎样的一个人生活在一起，她居然根本都不了解。
楚灵原本以为，威廉先生的事已经是唐凌朝能够做出最出格的事了，或许当时唐凌朝觉得她不够乖巧，所以他把她推荐、或者说是送给威廉先生，想要把她**得更加听话，更加的像个人偶。
一年后才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就好像过去的一整年，他们就是两条平行线的生活一般。他好像对一切都不知情，却明明一切都在被他操控着。
过去四年，在唐凌朝的“庇佑”之下，楚灵为自己建造的通往未来的道路轰然裂开，她站在裂口边，怎么也走不到对面，只能望着地底下的万丈深渊。整个世界都在崩塌，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现在看来竟全是笑话。
她曾经以为是可以拯救自己的那四年，竟然只是苟且偷生，并且毫无尊严的四年。
楚灵的眼泪不停坠落，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她紧紧抱住自己，想要给自己一点温暖，可是她的身体冰凉，只能感到越来越冷。
她哭着喊夜礼，悲伤充满无助。
“夜礼，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