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庾想要问什么,好似都不会再有回应了,因为,伤势过重的老爷子,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撒手人寰,留下大庾在那里伤心痛哭。
听着屋里的哭声,说实话,我心里也非常不好受,两个姑娘都是很好的人,勤劳又朴实,善良而又坚韧,一下子失去父母双亲,这样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看了看还僵硬着的小庾,我不得不硬起心肠,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大庾姑娘,想想你那妹妹,这个事儿,不能再拖了。”
大庾哭得泣不成声,“有劳~~先生~~~定夺,我~~我都听~~你的。”
“唉……节哀顺便,就让他们一起上路吧!”
这样也不至于寂寞。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恩怨就此划上句号。
举行火葬,需要很多的柴禾,好在这些日子野人有帮着他们砍柴,加上庾家人平时积累的,也凑合着够用。
这地方院子够大,最主要是找不到人帮忙,我和野人都有伤在身,也没法使力气,就直接在院子里解决。
土葬死尸不易腐烂,如有机缘往往会变成荫尸,荫尸者十有二三,会使阳世人心生恐惧,倘若家人有了灾难不平安,一切箭头都指向荫尸,无不怪乎荫尸为由,上下意见不和,闹得家人鸡犬不宁,鸡飞狗跳。
而火葬当天就净化回身,灵魂回身后快则刹那间即随业感召投胎转世去了。
所以,生人看看痛苦的,亡者末必真痛苦。
当火焰升起的时候,我为三人念起了往生经进行超度。
那火中,不光有老夫妻二人,还有一个就是那恶事作尽的黑痣男人。
发现他的时候,其头盖骨被强行破开,里面脑浆汁液淌得一棺材都是,使纵勇者就是那老太太,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长为一具荫尸,显然离不开那老者的帮忙。
大概是想强留在人间吧,结果双双共赴黄泉,不过是白忙一场。也亏得这般,不然,二女也有可能会受到牵连,不得安生。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老太太是早就已经死去,却被庾家人用秘法圈养在身边。
那老爷子这般瘦弱,每日里定然要弄血肉饲养,才能维持住。
所以,那义庄里的死人,说不定就被其给利用上,拿来养老太太。
只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不义之事做多了,总会遭到报应,老爷子最终还是邪气入侵,假如我不来的话,他也活不过这几日。
这期间又遭遇的这些磨难,不过是阎王要他死罢了。
想来大庾应该知道点什么,不过这姑娘此时伤心过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也只能把这些猜测闷在心里。
这把火一直烧了三个小时,才渐渐地停息,而此时离着天亮已经不远,那晕迷中的小庾在烈火的作用下,摆脱了一切阴暗束缚,那僵硬的身体慢慢活络柔软起来,让我松了一口气。
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彻底醒转过来。
找了一个干净的木匣子,把那尸骸骨灰装进去,从此,这个世上就再无这三人。
大庾已经哭得麻木,只是看着骨灰盒发呆,我和野人忙了一天,又累又饿,选择去灶房里弄点吃的。
此时也没有什么食材,就一点玉米面,连着一个储存了很久的老南瓜,被我胡乱煮了一锅南瓜粥。
大庾一如既往的不想吃东西,任凭我口水都说干了,这个姑娘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不得不对其狠心道:“你这个样子下去,若是饿死了,可不会有人埋你,我最多就是放一把火,把你人连着这个宅子,一把火全都烧光,一了百了。”
大庾大概对死已经麻木了,有些看谈了生死,我气极败坏的扯我那件遮盖的外衣,露出那一双洁白的腿,“你若不想活,等下让人好好看看你这个样子。”
一阵凉风吹来,大庾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就算是想死,大概也是知道羞耻心的,那不着片缕的狼狈让她落下泪来,“不要这样,我~~我吃便是!”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把衣服为其裹好,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小丫头,日子还长着,别想不开,别和自已过不去,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这一次,我把粥递过去的时候,她再也没有推拒,选择默默地吃了起来,那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碗里,明明是一碗甜粥,却吃出十分苦涩的心情。
“嗯嘤~~~”
小庾终于出声了,野人正在守着她,听到动静后,急忙跑出院子里来扒拉我。
我和大庾对视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人。”
大庾三两口把饭扒进肚子里,随着我冲进了屋子里。
此时的小庾脸色依然不是很好,一点血色也没有,看到大庾后,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嚎,“姐姐,我梦到阿爹和阿娘了,他们两个走了,不要我们了,啊啊啊……”
小庾是不可能知道老爷子去世了的,所以,对于她的这个梦,我和大庾都相信,那是他们的父母,在和这个人间作告别。
“妹妹……别怕,姐姐还在呢,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放心吧,别哭啦!”
大庾哄孩子似的抱着小庾哄了很久,那小庾再次一脸疲倦的睡了过去,眼底下挂着一个明显的黑眼圈。
“先生,我妹妹不要紧吧?”
“没事,让她睡,她现在神魂不稳,容易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等醒了后,你什么都别和她说,别刺激到她,待将养个三五月就能完好如初。”
说完,我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默念口决后贴在其额头上。
这是固魂用的,只要再坚持一天,待丧事彻底完毕,就不会再有亡魂来勾搭她。
随着一声鸡鸣,预示着新的一天就要到来,到时候会有乡邻过来帮着下葬事家,孤男寡女的地方,我和野人真的不能再逗留下去。
大庾送了我一件新做的衣裳,穿上后特别的合身,想来是我晕迷养伤的日子,为我特意制作的,先前不知为何没有送我,此时才敢大方的拿出来。
说实话,这辈子为我做衣裳的女人,除了我娘,就再无外人,穿在身上感觉很舒服,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只是我终究只是个浪子,不会为什么人而停留,衣服我收下了,却也悄悄地留下了十个银元,把情也留下,如此一来,大家都互不相欠,不用再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