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权力”并非神授,却更为合理,“君权神授”与之相争,结果是查理二世悲剧了
凯撒可谓欧洲西北部最早的探险者,他于公元前55年横跨英吉利海峡,征服了英格兰。接下来400年的时间里,英格兰都是罗马帝国的一个省份。可等到野蛮人威胁到罗马之际,罗马的驻军从帝国的边境撤走了,他们要回去保卫祖国,大不列颠岛处于了没有政府,无人保护的状态。
德意志北部饥肠辘辘的撒克逊部落一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立刻跨过北海[261],无拘无束地开始在这片富庶的岛国上生活。他们建立了数个独立的盎格鲁·撒克逊王国(如此的称为是源于岛上原来的盎格鲁人和撒克逊入侵者),但这些小国家之间整天打打闹闹,没有哪个国王能够强大到建立统一的国家。500多年的时间里,麦西亚、诺森布里亚、韦塞克斯、苏塞克斯、肯特、东安格利亚,还有其他一些小国都面临着北欧海盗的袭击。最后到了11世纪,英格兰、挪威和北部日耳曼成为了克努特大帝麾下大丹麦帝国的一部分,英格兰不再是个独立的地区。
后来,丹麦人被赶走了,但英格兰并没有获得自由,很快就它就第四次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新来的敌人是另一支北欧部落的后代,其祖先早在10世纪的时候入侵了法国,创建了诺曼底公国。诺曼底公爵威廉早就对大不列颠岛垂涎三尺,1066年,他越过了英吉利海峡。同年10月14日,他在黑斯廷斯之战击败了韦塞克斯哈罗德的弱小军队,哈罗德是最后一位盎格鲁·撒克逊国王。威廉自立为英格兰国王。无论是威廉,还是安茹王朝和金花雀王朝的后来人都没有将英格兰视为自己真正的家乡。在他们眼中,这片岛屿只是他们在欧洲大陆大宗遗产的一部分——类似于殖民地的地方,这里的人们也相当落后,在他们的逼迫之下,接受了他们的语言和文化。然而,英格兰这片“殖民地”超过了“母国”诺曼底。与此同时,法国的国王们都不遗余力地想要赶走这些诺曼底-英国邻居,这些人事实上已经不再是法国王室顺从的奴仆了。经过一个世纪的战争,在年轻女孩圣女贞德的带领下,法国人终于将这些“外国人”从他们的土地上赶走了。1430年,贞德本人在贡比涅战役被勃艮第人俘获,又被卖给了英国士兵,最后被当作女巫烧死了。但英国人从来没能在欧洲大陆建立殖民地,最终他们的国王也就扎根海岛,开始一心一意地治理这片土地。大不列颠岛上的封建贵族们之间稀奇古怪的恩怨纠缠不清,他们的纷争就像中世纪的麻疹和天花病疫一样常见,在所谓的玫瑰战争中,有一大半的老贵族命丧黄泉,因此国王想要增加王室的势力易如反掌。到了15世纪末,英格兰的中央政府已经相当强大,国王是都铎王朝的亨利七世,他臭名昭著的星法院[262]让人想起来就不寒而栗,那些幸存下来的贵族要是胆敢故伎重演,想要给政府施加影响,就会遭到最为严厉的镇压。
到了1509年,亨利七世的儿子亨利八世继位,从此英格兰的历史翻开了新篇章,这个国家不再是中世纪时代的岛屿,而是一个近代国家。
亨利对宗教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他多次离婚,教皇不允后,他就欢喜地利用这一私人恩怨宣布脱离罗马教会,英格兰教会成为了第一个“国教”,国王不仅是世俗的统治者,还是臣民精神层面的领袖。1534年的这次和平改革不仅为都铎王朝赢得了英国神职人员的支持,在这之前他们长期遭到许多路德教义传播者的猛烈攻击,而且还充公了修道院的财产,壮大了皇室的力量。同时,此举还使亨利八世深得商人的喜爱。英国和欧洲大陆之间隔有一道又宽又深的海峡,这些商人作为大不列颠岛上骄傲富有的居民,非常讨厌一切带有“外国”字眼的东西,他们不想要意大利主教来统治自己诚实的英国灵魂。
1547年,亨利八世死了,他将王位留给了年仅10岁的小儿子。这个孩子的监护人支持路德教义,竭尽所能地帮助新教事业,但这个男孩不到16岁就夭折了,他的姐姐玛丽继位。这位姐姐是西班牙菲利普二世的妻子,她将新“国教”的主教处以火刑,在其他方面也是处处效仿她的西班牙王室丈夫。
幸运的是她死得早,卒于1558年,接着亨利八世和安妮·博林的女儿伊丽莎白继位。亨利八世前后一共有六位妻子,安妮是第二位,因为失宠被砍了头。伊丽莎白有段时间被关在了监狱里,后因神圣罗马皇帝求情而被释放,她坚决反对天主教和西班牙。她同自己的父亲一样,对宗教淡漠;同时她也同父亲一样具有慧眼,知人善任,在她统治英国的45年时间里,民富国强,英国的税收和版图都在增加。在她的周围有一群能人,他们共同努力,伊丽莎白时代在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你应该看一本专门讲述这一时代的书,好好了解其详细情况,我会在本书末列出书单。
然而,伊丽莎白并不觉得自己的宝座很安稳。她有一位非常危险的对手,那就是斯图尔特王室的玛丽,她的父亲是苏格兰人,母亲是法国女公爵。这位女公爵的亡夫是法国的弗朗西斯二世,婆婆是凯瑟琳娜·德·美第奇(她组织了圣巴托洛缪之夜的大屠杀)。玛丽有个小儿子,后来成为了英格兰斯图尔特王朝的第一位国王。玛丽是热忱的天主教徒,凡是与伊丽莎白为敌的人,她都乐意与之交往。她缺少政治才能,并且残忍地惩戒加尔文教派的臣民,苏格兰因此爆发了革命,玛丽不得不在英格兰避难。她在英格兰18年,日日夜夜都在图谋暗算给了她安身之地的伊丽莎白,最后,伊丽莎白不得不听从忠实顾问的建议,“砍掉了这位苏格兰女王的头”。
1587年,玛丽人头落地,英格兰因此与西班牙交战。但英格兰和荷兰的海军合力击败了菲利普战无不胜的无敌舰队,这一点我们已经讲过了。这一击本来是为了摧毁两大反天主教的力量,却被对方利用,成为了有利可图的商业探险。
多年的犹豫不决之后,英国人和荷兰人觉得应该出军西印度群岛和美国了,自己的新教徒兄弟们在西班牙人手里遭受了各种不幸,报复也是理所应当的。英国人是哥伦布时代的早期航线探索者之一。1496年,在威尼斯领航员乔瓦尼·卡伯特[263]的指挥下,英国船只首先发现并探索了北美大陆。拉布拉多[264]和纽芬兰[265]很难成为殖民地,无足轻重,但英国却在纽芬兰沿岸找到了丰厚的回报。一年之后,也就是1497年,这位卡伯特探索了佛罗里达的海岸。
接着就到了亨利七世和亨利八世忙于内务的时代,当时他们也没有钱到国外进行探索活动。到了伊丽莎白统治的时期,国家太平,玛丽·斯图亚特关在了牢里,水手们可以安心离港,不用操心家里人的安危。在伊丽莎白还在孩提期间时,威洛比就冒险驶过北角[266],他手下的一位船长,理查德·钱塞勒,继续往东,寻找一条可能通往西印度群岛的航线,最终到达了俄国的阿尔汉格尔斯克[267],他和俄国遥远而神秘的统治者建立了外交和商业关系。伊丽莎白在位的初期,很多人沿着这条路线航行。商人冒险家为了“合股公司”的利益,来到这里,为贸易公司打下了基础,这些贸易公司在数个世纪之后演变成了侨居地。这些伊丽莎白时期的水手既是强盗,也是外交家,为了一次幸运的航行,他们身家性命都愿意赌上;无论是人也好,商品也好,只要能带来利润,他们什么也不顾,统统装进货舱里。就是这样的人将英国旗帜和童贞女王的美名带到了七大洋的每个角落。与此同时,在英国国内,威廉·莎士比亚给女王陛下带来了娱乐;英格兰最有头脑,最机智的人与女王通力合作,要把亨利八世留下的封建社会改造成为近代的民族国家。
1603年,伊丽莎白女王70岁,与世长辞。她的侄子,也就是她祖父亨利七世的曾孙,她的死对头玛丽·斯图亚特的儿子继位,成为了詹姆士一世。真是上帝的恩赐,他的国家免于遭受欧洲大陆国家的命运。当时欧洲的新教徒和天主教徒想要击溃对方的势力,一方独大,正拼得你死我活。而英格兰却独享太平,随意间,宗教已经“改革完毕“,路德教徒和罗耀拉教徒都没有做出极端行为。这一来,在未来争夺殖民地的斗争中,英格兰就极具优势。从此,英格兰在国际事务上就具有了领导地位,这种地位一直持续到一战结束。甚至斯图亚特王朝的灾难性冒险举动也不能阻止其势力的正常发展。
继承了都铎王朝的斯图亚特王朝在英格兰是“外国人”,可他们似乎不能理解这一事实。都铎家族是本国人,他们甚至可以偷马,但作为“外国人”的斯图亚特家族就是盯着缰绳看了看,也会引起公众极大的非议。老女王随心所欲地统治了英格兰,但总体而言,她的政策就是要给诚实(或是狡诈)的英国商人带来实惠。为此,英国人民自是感恩,也就真心爱戴他们的女王。女王陛下的外国政策强硬而成功,他们也就忽略了女王对议会某些权利的散漫不恭。
表面上,国王詹姆士继续了女王的政策,但女王本人热情洋溢,他却没有这种个人魅力。他继续鼓励对外贸易,天主教徒仍然没有自由权利。西班牙想要同英格兰建立友好关系,他们刚一微笑,詹姆士也就咧嘴,回报以微笑了。大多数英国人并不喜欢这样的举动,但詹姆士是他们的国王,他们也就缄默不言。
很快就有了新的摩擦。国王詹姆士和他1625年继位的儿子查理一世都坚定地认为“君权神授”,他们觉得可以随意治理国家,不必征求臣民的意见。这一想法并不新鲜。在数个方面而言,教皇都可以称得上是罗马皇帝的继承人(或说是统治整个世界的统一国家的罗马帝国理念的继承人),他们自认为是“基督在这个世上的代理人”,人们也承认他们的这一地位。上帝可以随意统治这个世界,没有人会质疑上帝的权利,而这些“代理人”是宇宙绝对统治者的直接代表,只对万能的上帝负责,他们当然也就随意统治这个世界,要求众人对他们服从,几乎没有人胆敢质疑他们的权利。
路德的宗教改革成功后,欧洲不少君主成为了新教徒,他们接管了之前只属于教皇的权利。他们成为了自家国教的领袖,宣扬自己是本国领土内“基督的代理人”。人民没有质疑他们的君主是否有权迈出这一步,他们接受了。今天的我们接受了代表制度,在我们看来,这是唯一合理公正的政府形式,当年的他们也是一样的。国王詹姆士经常大肆宣扬“君权神授”,群情愤慨,说是路德主义或是加尔文主义引发了这种愤慨都是不公平的。英国人真心反对君权神授,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1581年,荷兰的三级会议废黜了他们合法的君主西班牙的菲利普二世,第一次明确发出了否定“君权神授”的声音,他们说,“国王违背了契约,因此应该像解雇不忠实的仆人一样,打发掉这位国王。”从此以后,这种关于国王职责的观点传遍了北海沿岸的许多国家。这些国家地理位置优越,他们很富有。欧洲中部的穷苦人民还在受统治者爪牙的摆布,一旦涉及这样的问题,就会被扔进城堡最深处的地牢,他们无力讨论这样的问题。但荷兰和英格兰的商人们手中握有维持巨大军队和海军的必要经费,他们知道如何掌握“信誉”这一强大武器,有恃无恐。他们愿意用手中钱财的“神圣权利”来对抗一下哈布斯堡王室、波旁王室或是斯图亚特王室的“神圣权力”。他们知道自己手里的荷兰盾和先令能够打败国王仅有的不堪一击的封建军队。他们敢于采取行动,而其他地方的欧洲人默默忍受,或是冒着砍头的危险贸然行动。
斯图亚特王室宣称自己有权不顾职责,随心所欲,英格兰愤怒了,英国的中产阶级使用下议院作为他们对抗王权滥用的第一道防线。国王不仅不肯屈服,还解散了议会,在长达11年的时间里,查理一世都在没有议会的情况下进行统治。大多数人都认为他非法收税,他统治英国好像是在管理自家乡下的田产一般。他有得力的助手,我们不得不说他还有坚持自己信念的勇气。
不幸的是,查理没有用心经营忠诚的苏格兰臣民对他的支持,反而和苏格兰长老会教徒起了冲突。虽然很不情愿,但迫于手头缺少现金,查理不得不再次召集了议会。1640年,议会召开了,场面非常难看,几周后,议会又被解散。同年11月,召开了新的议会,这一议会的立场比之前的还要坚定。议员们知道必须彻底解决到底是“君权神授政府”还是“议会政府”的问题。他们开始攻击国王的顾问,斩首了其中六个人。他们宣布,如果不经议会同意,国王无权解散议会。到了1641年12月1日,他们向国王递交了《大抗议书》,细致地罗列了英国人民对统治者的各种不满。
查理想在乡村地区寻找支持者,他于1642年1月离开了伦敦。双方各自组织了军队,想要在君主的绝对权力和议会的绝对权力之间一绝高低,战斗就要拉开序幕。在这场斗争中,英格兰最有势力的宗教团体,也就是清教徒,很快就变得非常引人注目。在奥利弗·克伦威尔的带领下,这些“虔诚之人”的军团有着铁一样的纪律,坚信自己目标神圣,很快就成为了反对派阵营的榜样。查理一世吃了两次败仗。1645纳斯比战役之后,查理逃亡苏格兰。苏格兰人将他卖给了英格兰人。
接着,苏格兰长老会和英格兰清教徒之间矛盾激化,又一段战事开始了。普雷斯顿潘战役持续了3天,这场战役后,克伦威尔于1648年8月结束了第二次内战,占领了爱丁堡。与此同时,他的手下厌倦了进一步的洽谈,不想再无休止地进行宗教讨论,他们想要自主行动。凡是不同意他们清教徒观点的人,都被清理出了议会。如此之后剩下的“残余议会”控告国王犯了叛国罪。上议院成员拒绝出庭。于是他们召开了特别法庭,该法庭宣判国王死刑。1649年1月30日,国王查理安安静静地从白厅的窗户走向了断头台。这一天,这个君主国家的人民通过选出来的代表处决了不能审时度势的国王,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国王查理被砍头之后的这段时间在历史上通常被称作克伦威尔时代。最开始他是非正式的英格兰独裁者,到了1653年他正式成为了护国公。他的统治持续了5年的时间,期间,他继续执行伊丽莎白的政策。西班牙再次成为英格兰的头号敌人,对付西班牙人的战争成了全国的神圣时事件。
英格兰的商业和贸易商人的利益被放在了第一位。人们严格遵守最为严厉的新教教义。克伦威尔成功保持了英格兰的海外地位。但是,做为社会改革者,他一败涂地。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他们的观点都很不一样,长远看来,这也是很有必要的。如果一个政府为社会中某一团体所有,为这一团体所统治,为这一团体服务,这样的政府是不能持久的。在纠正王权滥用方面,清教徒发挥了非常积极的作用,可是作为英格兰绝对的统治者,他们变得无法让人忍受。
克伦威尔死于1658年,斯图亚特王室轻轻松松就回到了英格兰。国王查理独断专横,这让人难以忍受,清教徒谦恭有礼,可他们的统治同样让人难以忍受,事实上,斯图亚特王室的回归受到了人民的欢迎,但前提是不能像他们可怜的父王那样说什么君权神授,要承认议会的权力高于王室,如此这般的话,英格兰的人民就愿意成为他们忠诚的子民。
两代人为此做出了努力,但斯图亚特王室看起来就是不能吸取教训,就是改不掉恶习。1660年回来的查理二世和蔼可亲,却是百无一用之人。他碌碌无为,畏难好易,撒谎成性,还颇具欺骗性,因此他和人民之间没有公开的冲突。1662年,他通过了宗教统一法案[268],驱逐了不信奉国教[269]的牧师,由此沉重打击了清教徒的势力。1664年,他通过了非国教徒秘密聚会法案,想要阻止不信奉国教的人参加宗教会议,如有违背,就要将之放逐到西印度群岛。这看起来就是回到了“君权神授”的老时光了。人民开始表现出不耐烦的老信号,议会突然就有困难,无法给国王提供经费了。
议会不愿意了,查理当然也就拿不到钱,于是他悄悄地从邻居,同时也是表亲的法国国王路易那里借钱。他背叛了自己的新教徒盟友,从而得到了每年20万英镑的借款,并且私底下嘲笑议会的那些傻瓜。
查理经济上不再依靠议会,经济上的独立突然给了他极大的自信。流放期间,他常年和天主教的亲戚们待在一起,暗地里他很喜欢天主教。也许他可以让英格兰重归罗马的怀抱!他宣布了《信教自由令》,由此废除了那些压制天主教徒和非国教徒的法律,而据说,这时他的弟弟刚好成为了天主教徒。看到这样的举动,普通人都起疑心了,人们开始担心这是天主教徒的阴谋。英格兰开始感到不安,大多数人都不想再次爆发内战。对于他们而言,王室的弹压,天主教的国王,甚至是君权神授都要好过同一种族的人互相残杀。然而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宽容慈悲。他们就是非国教徒,总是对自己的信仰有着无比的勇气。有几个了不起的贵族不想回到绝对君主权力的时代,成为了这帮人的领袖。
辉格党是中产阶级的代表,之所以有“辉格(Whigs)”这个带贬义的名字是因为1640年长老会带领着一群马贩子(whiggamores)前往爱丁堡反对国王。托利党这个诨号最开始也是贬义,指保皇派的爱尔兰追随者,而后用于指代国王的支持者。辉格党和托利党之间互相争斗,但双方都不想引发危机。因此,查理二世得以安稳地死在了自己**,而且天主教徒詹姆士二世也得以在1685年继承了哥哥的王位。詹姆士二世先是带来了由天主教法国人率领的“常驻军”,国家陷入了外国干预的危险之中,之后他又于1688年颁布了第二道《信教自由令》,并且下令所有的圣公会教堂都要诵读这一法令,这一来,他就犯了大忌,只有最受欢迎的统治者在非常极端的情况下才能跨越这条理性的界限。7位主教拒绝服从国王的命令,被控犯下“煽动性诽谤”的罪名,上了法庭。法庭做出了“无罪”的宣判,获得了众人的交口称赞。
很不凑巧,詹姆士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儿子,孩子的母亲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来自摩德纳-伊斯特家族的天主教徒玛利亚。这就意味着王位将要传给这个天主教徒男孩,而不是这个男孩的两位新教徒姐姐玛丽和安妮。就是普通人也免不了狐疑了。摩德纳的玛利亚年纪不小了,生不出小孩了呀!这都是阴谋!某个耶稣会的神父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婴儿塞给了王室,这样英格兰就有了天主教的君主,等等。看起来又要爆发内战了。这时7位著名的人物,其中既有辉格党人也有托利党人写了一封信给詹姆士长女玛丽的丈夫,也就是威廉三世,荷兰共和国的领袖。他们邀请威廉来英格兰,替代极为不受欢迎的詹姆士二世。
1688年11月5日,威廉到了托贝,他不想岳父送命,于是帮助詹姆士二世安全逃到了法国。1689年1月22日,他召开了议会,同年2月13日,他和妻子玛丽共同成为了英格兰君主,挽救了这个国家的新教事业。
议会可不想继续成为国王的顾问机构,他们充分利用了眼前的机会。1628年的《权利请愿书》被人们从犄角旮旯翻了出来,接着又通过了第二部更为激进的《权利法案》,该法案要求英格兰君主必须是圣公会信徒,而且按照该法案,国王没有权利废除或是允许某些特权公民违反某些法律。该法案规定,“如果没有议会的同意,国王无权征收税款,无权维持军队”。这一来,在1689年,英格兰就获得了欧洲其他国家没有的自由。
英格兰威廉时期为人所铭记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伟大的自由政策。在他有生之年,英国率先发展出一种“责任”内阁制度。国王单枪匹马当然是不可能统治一个国家的,他需要几个信得过的顾问。都铎王朝有自己由贵族和神职人员组成的王政厅,这一机构过于庞大,被限制为小型的“枢密院”。随着时间的进程,这些顾问到皇宫的内阁里觐见国王就成了惯例,因此,他们就有了“内阁委员会”的称呼,没多久,就称为“内阁”了。
同之前的英国君主一样,威廉也是从各个党派当中选出了自己的顾问。随着议会的力量不断壮大,他发现辉格党人在下议院占有绝大多数的席位,凭借托利党人的帮助已经无法指挥国家政治了。于是他就打发了托利党人,内阁完全由辉格党人构成。几年后,辉格党人在下议院失利,国王秉着便利的原则,不得不在托利党人中寻找支持。威廉死于1702年,他生前一直忙于同法国的路易作战,无暇顾及英格兰的政府。实际上,所有的重要事务都由他的内阁来处理。威廉的小姨子安妮于1702年继位,情况继续。安妮死于1714年,她生养了17个孩子,可都在她之前夭折了。王冠落到了汉诺威家族乔治一世的头上,他的母亲是苏菲,詹姆士一世的孙女。
这位乡下来的君主完全不懂英语,英格兰错综复杂的政治体系简直把他搞糊涂了。他听任内阁处理所有的事务,根本就不参加内阁会议,原因就是他一句话都听不懂,参加这种会议只能让他感到无聊至极。就这样,内阁就开始统治英格兰和苏格兰(1707年,苏格兰的议会和英格兰议会合并了),根本不用考虑这位国王,反正他经常都待在欧洲大陆。
在乔治一世和乔治二世统治期间,内阁都是些了不起的辉格党人,其中罗伯特·沃波尔出任内阁成员长达21年的时间。最后,辉格党人的领袖不仅成为了内阁的正式领导人,还是议会多数派人的首脑。乔治三世试图从内阁手里拿回处理政府实际事务的权力,结果一败涂地,后来的君主再也不敢尝试。从18世纪早期开始,英国就是代议制政府,由责任内阁处理国家事务。
没错,这个政府并没有代表社会所有的阶层。在当时,只有不到十二分之一的人有选举权。但这就是现代代议制政府的基础。权力就这样悄无声息,秩序井然地从国王手里转移到了数量不断增加的大众代表手中。此举虽然没有给英格兰带来太平盛世,但英国的确因此免受革命冲突之苦。18世纪和19世纪的欧洲大陆经历了革命的洗礼,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