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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咱四大爷之七
  中午,贾寨的那场好戏终于开场了。
  贾兴朝率先上了戏台。贾兴朝那天格外精神,头戴瓜皮帽,身着长袍马褂,一副乡绅之派。在贾兴朝身后是贾兴安,贾兴安身后是贾兴良,贾兴良身后才是“文”字辈的咱二大爷和咱三大爷。总之戏台上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敲了一晌午的锣鼓家伙,停了下来。贾兴朝站在台上,将拐杖挂在胳膊上双手抱拳向台下作揖,说:“各位父老乡亲,东西庄的老少爷们,感谢来捧场呀!”台下便有人拍手。
  贾兴朝又说:“小鬼子败啦!咱又该有好日子过啦!过上了太平日子,咱不能忘记打鬼子的英雄。在开戏前,俺先请打鬼子的英雄上台亮亮像,他们都是黑马团白马团的英雄,都是贾寨好后生呀!”贾兴朝话音刚落,人们便兴奋地喊:“好!好哇!”
  咱三大爷向戏台两边摆摆手,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大黑、二黑、春柱、金声、万斗、秋收等,从后台踩着鼓点鱼贯而出,像戏里将相出场似的。几个人都穿着贾寨为其赶做的长袍马褂,修了胡子,刮了光头,那光头剃得贼亮,在日光下闪着青光。
  有人高声吆喝:“晚上看戏不用汽灯了,贾寨弄来了恁多电灯!”
  “哈哈……”人们一阵大笑。笑过了,有老人在台下啧啧称奇,说:“真是好汉子!”孩子们争着朝前挤,“瞧,胡子队的,腰里都别着双枪,百发百准!”
  “枪呢?”
  “枪在怀里藏着,你看腰里都鼓鼓的。”
  几个人在台上站成一排,贾兴朝为他们戴大红花。那大红花挂在胸前,显得不伦不类的。有大闺女小媳妇便“嘻嘻”笑着在台下议论,眼里热热的。
  “咦!真像新郎官!”
  “可惜没有新娘!”
  “那你去呀!你往上一站不就般配了么!”小媳妇便羞大闺女。
  大闺女便红了脸,扭着小媳妇打。一时台下女人闹成一团,弄得尽是她们的声音。这时,有人在人群中突然喊:“俺的大红花呢?”
  大家扭头一望,发现是咱四大爷贾文灿。咱四大爷站在那里,身后整整齐齐立了十几个弟兄。咱四大爷见大家都在看他,便带着人一蹦就上了戏台。咱四大爷的人穿戴十分明快,黒白相间。里头穿白绸子的内衣,外套黒缎子的汗褂。腰里扎宽牛皮带,别了两把盒子枪。咱四大爷一上台便引起了台下的一阵**,孩子往前挤,大闺女小媳妇往后退。咱四大爷望望贾兴朝问:“俺是不是抗日英雄?”贾兴朝望望咱二大爷和咱三大爷说:“你的确打过鬼子。”咱四大爷说:“那俺的大红花呢?”
  贾兴朝说:“不知道你们回来呀!”
  咱四大爷嘿嘿笑笑,说:“各位乡亲,刚才大家都听到了,俺也是打鬼子的,俺也该戴大红花。只是村里不知道俺回来,没有准备。好,俺大红花可以不戴,喝酒吃肉总有俺的份吧。”
  贾兴安哈哈笑了,说:“铁蛋,你别逗了,酒肉管你够。”
  台下都笑了。
  咱四大爷笑笑说:“也就俺叔敢叫俺小名。好,为了感谢乡亲们对俺的厚爱,这酒俺不白喝,肉也不白吃。俺今天给大家露两手。”
  咱四大爷说着拔出枪,望望百步之外正在粪堆上刨食的鸡。咱四大爷说:“这是谁家的鸡,俺买了。”
  有孩子喊:“买鸡干啥,猪都杀了。”
  咱四大爷笑了,说:“俺买个好靶子。”咱四大爷说着双手一抖打开了盒子枪的保险。台下人见了,连忙闪开一条逢。再看那鸡死到临头了还茫然不知,鸡头一上一下地动着。咱四大爷突然双枪齐发:叭!叭!叭!叭!
  人们再看那鸡,怪了。几只鸡都伸着脖子在原地打转,连翅膀都不扇一下。鸡在那发愣,人也发愣,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中了。有孩子跑去看鸡,那鸡这才扇动翅膀在原地挣扎。那些鸡眼珠子都没有了,在那里瞎折腾。几个孩子掂着鸡来了,说:“枪子只打眼珠子,都没眼了。”孩子们把鸡摆在戏台上,那鸡还在蹬腿。
  贾兴朝向咱四大爷拱拱手说:“好枪法,好枪法。可惜了,可惜了。”
  咱四大爷说:“可惜什么?”
  贾兴朝说:“可惜鬼子投降了,你这枪法白废了。”
  咱四大爷说:“废不了,这是吃饭的家伙。”
  贾兴朝说:“好,量你也不会靠它在咱贾寨吃饭。”
  咱四大爷说:“那当然,兔子不吃窝边草。”
  “好好,各位。现在正式开戏。”贾兴朝挥挥手带领台上的人往下走。
  村前的大戏一开场,贾兴朝便和村里主事的长辈带领自己的英雄们浩浩****地向村后走去。咱四大爷跟着一群人走了一半,觉得无趣,和这些人没法坐在一个板凳上。咱四大爷就站下了。贾兴良望望咱四大爷说:“走呀!”
  咱四大爷说:“俺就在俺那小院里摆两桌吧,你那肯定没有俺弟兄们的位子。”
  贾兴良说:“也好,也好。”
  贾兴良追上前面的贾兴朝,说了铁蛋的意思。贾兴朝说:“一定要伺候好那些爷,咱这大喜的日子不能出事,我眼皮一直在跳。”
  贾兴良说:“量他也翻不了精。咱黑马团白马团的人可比他们多。”
  贾兴朝说:“你糊涂,无论是谁都是咱贾寨人。”
  贾兴良说:“好好,我给他们上满两大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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