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让等人太熟悉去往客渠县的路了,逃出包围圈之后,便往客渠县而去。
只是天公不作美,在被追的途中,面前又迎来了拦路虎。
是正要赶回硕阳城的周光鹿。
周光鹿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先前周光鹿本是遇到了张玲珑与阿织,收到求救后便开始磨磨唧唧地赶路,想着能拖到结束即可,谁知辰让等人竟直接冲他来了?
皇帝与兄长,他也不知道该帮谁了。
或许,做个墙头草也不错?
“皇上。”他慢慢悠悠地下了轿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颇有大人风范。
可是反观辰让,明明她才是帝王,如今却狼狈至极,脸色还沾了血迹。
看她这模样,跟鬼殿阎罗也没差了。
周光鹿只觉身后发寒,暗道他那兄长不省心。
杀人就杀人,杀到他跟前算怎么回事?
此刻,方达眼尖,瞧见周光鹿轿外挂着的大砍刀,当即过去拿下,“呲啦”一声便收进了刀鞘。
有人拦他,被周光鹿压住了。
方达反而奇道:“我的刀怎么跑你轿子上了?”
周光鹿轻咳一声道:“路上捡的。”
方达点头:“那你除了捡刀之外,有没有捡到一个黑衣人?”
周光鹿看他,摇头:“没有。”
方达也不追究,只对辰让道:“那黑衣中了招,拔下砍刀之后,定会流血过多,想来是不会卷土重来了。”
现在只看怎么躲得掉后边那些追杀的人。
“嗯。”
辰让看向周光鹿,问他,“有没有看到张玲珑?”
周光鹿一顿,然后摇头:“没有。”
可实则,张玲珑与阿织二人早被他捂了嘴、捆起来塞进了后边儿的大箱子里,这二人,本是要带去硕阳城的。
只是此刻,他却不能说。
殊不知,他这一顿,眼神又一飘,辰让便知道他在说谎。
可就算知道周光鹿在说谎,她也不能如何。如今看来,周光鹿并不像周光显一般丧心病狂,或许他还有些君臣之分,所以才没有对她出手。
但同样,他也不会对周光显出手。
想利用周光鹿带来的这些人去对抗周光显派来的杀手,实不可能。
却也并非不可能。
辰让走到马前,拍了拍横在马背上昏睡着的方棋。
片刻之后,周光显的心腹便率人赶到,在见到周光鹿后登时愣住,他知道周光鹿与周光显的关系,不得已,他只得远远守在远处,看周光鹿的意思。
若周光鹿主动与逝帝动手,他便紧随其上。
可若周光鹿与逝帝联手,那便不好说了……
方棋浑浑噩噩间终是醒了,她看向眼前的辰让。
辰让道:“周光显要杀你?”
她暗暗咬牙:“是。”
“你帮孤,孤帮你杀周光显。”
方棋看她,终是挣扎着下了马,虽犹觉脑中混沌,可她还是点了头,并看向方达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要他回答我几个问题。”
方达觉得奇怪:“问我什么?问我是不是你爹?”
方棋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模样,自然知道他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可这衣服,还有那刀,都与记忆中的那些毫无二致。
她道:“只说你愿不愿意。”
方达想也不想,直接点头:“别说认爹了,只要你肯帮忙,就算让我认你叫娘也行!”
“好。”
方棋痛快答应,她看了眼远处的心腹,不屑一笑。
随后方棋拿出袖中的东西在脸上熟练地涂抹,黑与红的痕迹,横向交织、缠绕。
发带被丢下,长发散开。
方棋将外衣褪下,终是露出内里的神婆衣装!
这一刻,她便是丰朝硕阳城的神婆主。
看着她的妆容与衣物,方达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子里的惊叹突然就变成了厌恶,本欲拿刀上前,却被竹忍拦住。
“做什么。”
方达没有回应,只是咬牙。
做什么,他生平最恨这些装神弄鬼的人了,不觉就想杀了解恨!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而方棋,不愧为神婆主,在她的一通“祈福”之下,周光鹿的手下已然对她膜拜至极,加之丰朝的神婆主本就受人尊崇,方棋此番的所作所为更能冲击起诸人的斗志。
他们知道辰让才是真正的存泽帝!
他们,要为存泽帝而战!
终于,在方棋手挥对方之后,周光鹿带来的士兵便扬起了各自的武器,再无半分犹疑,奋勇而行!
这一刻,敌人便是与他们一般的士兵!
他们,要保护存泽帝!
心腹见状不对,令人抵抗之余,还在对周光鹿大喊:“周大夫!你莫非要背叛太尉大人吗?!”
周光鹿恨自己长了耳朵,只将头一捂,背对着诸人便算了。
心腹暗骂一声“无用”,却也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敢逃离?只得继续进攻,不绝不归!
可是天不佑他。
就在此时,福琪梦率领下的几位公子及其亲卫精兵前来,在看到辰让,得知敌我后,便加入了争斗。
亲卫精兵各个以一当十,着实是一股大助力!
心腹自知已败,为回去报信,终是率领所剩寥寥的士兵逃离此处。
一场恶战,翻缠至今,终在午后彻底结束。
福琪梦与落方方等人在辰让面前齐齐单膝而跪,道:“我等愿为父请罪,请皇上不计前嫌、再施重用!”
辰让看向他们。
应允:“准。”
“愿为皇上赴汤蹈火!”
福琪梦等人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此刻的周光鹿从地上缓缓起身,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身形落魄地往队伍边儿上走去,他亲手打开了装着张玲珑与阿织的箱子,目光落向辰让。
终于臣服跪拜。
说话却是有气无力的。
他道:“皇上,这二人,也是捡到的。”
辰让:……
好在张玲珑与阿织并无大碍,张玲珑得了自由后,先是欣喜辰让无碍,随后又揪着周光鹿讨要辰让的木箱。
周光鹿唤来人,将木箱还了他。
可还是没忍住,看着那木箱,周光鹿讪讪道:“做什么回硕阳还要带身戏服,你就这么爱打扮?”
话是对张玲珑说的,可辰让的脸却沉了下来。
因为此话便说明:周光鹿,他打开了木箱。
周光鹿以为她不乐意自己笑话张玲珑,又道:“就是这么说啊,本身回硕阳就很难,还要捧个木箱,远不如丢了省心。”
闻言,张玲珑抿唇。
辰让看过去:“你帮孤丢?”
周光鹿一笑:“帮皇上丢东西,有什么好处吗?再给一块羊脂玉?”
“周光鹿。”
辰让叫他,“你若敢丢,孤将你的御史府,全烧光。”
周光鹿一愣。
啊呀,看来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张玲珑对存泽帝而言,都十分重要啊,不就一身行头么,居然要烧了他的御史府,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敢丢就不敢丢呗!
很快,一行人整装待发,只不过辰让却占了周光鹿的轿子,可怜的周光鹿只能坐在高头大马上,挤在福琪梦等人之间,饱受他们目光中的“墙头草”、“奸细”的不善。
他想,这一次,总算是存泽帝赢了罢。
可他深知,自家那兄长,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不定,就会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