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一直盯着百乐门,他总觉得这件事跟卿黎脱不了关系,但杜琅和沈谅都觉得这个方向不太对,可一个没工夫劝,一个不忍心劝,也就随他去了,杜琅派人在继续盯着先前取照片作伪证的混混和被他要挟要钱的黄包车夫,沈谅对此也表示支持,翟天被捕当夜雨势极大,这次连环凶杀案每一次案发时都恰逢雨天,这一定不会是巧合,凶手肯定是早有准备,他能在雨夜杀人运尸,必须有很强的搬运能力,首先可以排除女性,其次能在雨夜搬运尸体还不会引起旁人怀疑,他一定有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交通工具,汽车的话太扎眼,而且凶手明显不是能开得起洋汽车的地位,恰好现在有嫌疑的两个人里又有一个黄包车夫,因此他们把主要火力集中在调查这个黄包车夫上,但这当然只能暗中进行,明面上巡捕房现在的注意力当然全都被转移到卿城和姚芷君的失踪案上去了。
果然,当所有人以为巡捕房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卿城和姚芷君的失踪案上去后不久,取照片的那混混就按捺不住了,杜琅这天特意乔装了一下,穿着一身和他的身量不太相符的粗布衣服,难得没戴帽子,一脑袋头发乱糟糟的,也没叼烟斗,看上去痞痞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沈谅“啧啧”了两声,惹来杜琅一个白眼,混混经常进出地下赌坊,赢的日子少,输的时候多,但凡开赌场的,谁家都不缺打手,欠了钱不还想赖账,除非不想在上海滩混了,可混混还能有什么挣钱的法子?他当然只能又去找那黄包车夫要钱。
“那车夫跟他什么关系?要多少给多少的,亲爹也不过如此吧?”沈谅觉得不可思议。
“一定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上,”杜琅低声说,“这个混混是最开始来指证翟天的人,一定是受人指使,他缺钱,有人给钱他就办事,但也正因为缺钱,会比之后那几个多留个心眼,给一次能有多少?抓着把柄了以后还不是想敲多少次就敲多少次?”
沈谅感慨道:“贪心不足啊。”
“这人贪心不足,迟早要把自己搭进去,”杜琅冷哼了一声,“那黄包车夫十有八九和命案有关,逼急了干掉他也不是没可能,都杀好几个了,还多他这一个?”
沈谅正要说什么,杜琅突然“嘘”了一声,把他往后一推,两个人都躲在了墙后。
那小混混围着贫民窟这一带绕了个大圈,看来还挺警惕,但杜琅出来混的时候,这小子还在娘胎里呢,他想甩掉杜琅几乎没可能,但杜琅想不落痕迹地跟着他,却是一跟一个准。
那黄包车夫就住在这附近,从距离上看,和翟天那侦探社还真挺近的,沈谅竖起耳朵听到车轱辘的声音响起,没过多久那混混就开口了:“钱带来没有?”
“你要得太多,一时凑不齐。”那车夫听语气也没多着急。
“我管你凑不凑得齐,”混混十分不耐烦,“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你还不把钱给我,是想让我拿着证据去巡捕房告发你吗?”
车夫扫了他一眼,眼神十分阴鸷,可惜混混根本没工夫注意这些,他还在喋喋不休:“要说你这人也太不小心了,以为挑个下雨天就没人会发现是吧?我就说你取个相片怎么还花钱雇人去拿,以为粘个胡子我就认不出来了?你……”
话没说完,那车夫突然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沈谅甚至听到他闷闷地“唔”了一声,杜琅的手伸进上衣里摸到枪,转头问沈谅:“那混混拿得住吗?”
沈谅心想听声音都挨了一刀了,这要是拿不住还是不是男人?
然而杜琅也没时间等他回答,掏出枪来就冲了出去。
“砰”地一声,那车夫的小腿上中了一枪,整个人往前一跪,混混顺势捂着肚子倒了下去,杜琅把抢收起来,又拿出手铐来直接把人反手铐住,完事儿之后拍拍手道:“齐活儿!”
沈谅真是想给他鼓掌,没忍住赞了一句:“您真是老当益壮啊!”
杜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