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空绿从真眼雕塑中回过劲来，他才听到四周“悉悉”的动静。
他定下心神，往声源走去，只听那些声音是从一些缸里发出。那些缸有一人高，缸面上打了许多细小的孔眼，然而整体是封闭的。
他听到里面传来那些令人闻之背脊发麻的声响。
足证里面就是“真萨满”蒙养的蛊虫。
这东西不能贸然打开，否则就是一场灾难。
可是……他左右视之，周围都是这样的罐子，只不过高矮胖瘦不一。想要挪动它们，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难道就扔在这里了？
正思虑着，从外头跑来一个士兵，问：“柳大人，那一屋子毒膏毒果如何处理？”
柳空绿沉声道：“挖一个深坑，那些东西埋起来，务必要离地面八尺以上，埋土的时候压严实些！”
“是！！”
若燕明在此，恐怕也想不到柳空绿竟然误打误撞地想到了解决之法，虽然这个方法肯定比不上石灰硝烟法，但也是比较有成效的办法了。
柳空绿亲自监工，直到他们把那些毒膏毒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全部埋到深沉的地下，确保没有任何一点被人私自携带。
天快放亮的时候，负责搜查的两支小队回来，前一支出去的带回了几个普通教众，后一支则压着教会的祭司们。
祭司们见了柳空绿，对他破口大骂，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他。
柳空绿眉毛都不抬一下，拔出宝剑就斩落了一人的头颅！
还沉迷在高高在上幻象中的祭司们顿时被吓醒了。
“我问你们，”柳空绿冷冷地抖落长剑上的血，目光如针一般扎在邪教众人的身上，“你们中哪一个是大祭司？”
教徒们面面相觑。
柳空绿见此，眼神愈发冰冷，又劈下一人的头颅！
有人终于忍不住，高声尖叫道：“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可是高贵的萨满神的信徒！”
柳空绿寒声问：“怎么，萨满神教你们如此虐待阿里玛图的百姓，让他们常年生活在苦难中吗？！”
“这与你这宁朝的异端有何干系？！”
柳空绿气得发笑：“我们本来是不想插手！是你们妄自尊大，过来谋害我们的士兵！”
教徒们叫道：“你是异端！不信奉萨满神的人都该死！”
柳空绿不欲与这帮疯子废话，示意士兵们将他们尽数绞杀！
他们恐惧且愤怒地叫骂道：“异端！我们是萨满神的子民！你不能这样对我们！萨满神会惩罚你！！”
柳空绿冷冷地睨了他们的丑态一眼，道：“那就等你们见了萨满神再说吧！”
其中有个肥胖者突然狂笑起来，朝着柳空绿叫道：“教主早就已经带人去到亦力把里，你们谁也别想阻止教主伟大的计划！”
柳空绿顿时身形一滞！
他带着滔天的惊怒转身，一把拎起那肥胖者的领子，目光仿佛淬了毒与火，要将此人连骨带肉全部烧个干净：“你说什么？！”
肥胖者看着他，笑得肥肉乱颤，得益于柳空绿这慌乱的模样：“我说，教主早就已经带人到了亦力把里！你们谁都阻止不了教主！”
柳空绿盯着他，突然松开了他的衣领。
肥胖者仍笑着，以为柳空绿是绝望了。
岂料柳空绿用冰冷刺骨的目光将他整个上下打量一遍，突然笑起来，声音森然发寒：“对待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学大公子的做法。”
肥胖者一愣。
柳空绿已经不去看他，而是向一旁的士兵问：“你们是常吃牛羊的吧？找个最善卸肉拆骨的，过来活解了他。”
肥胖者笑声一顿，在摸清柳空绿并非出言威胁之后，他骤然瘫坐在地上！
“你不能这样！！你是恶鬼！！”
柳空绿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学着燕清的模样笑起来：“对待你，何须用人道的法子呢？”
立刻有两个会解羊的士兵手持弯刀上来，在肥胖者惊悚的注视下，手起刀落！
“啊——！！！”
惨叫声远扬四野。
燕明带兵捣毁了瓦剌军的一处驻地，正搜查营帐中的军资。
在霍伯克赛里驻扎的瓦剌军中，已经有一些是瓦剌的贵族。贵族们出战，随军物资必然十分丰富，偶尔还能见到些稀缺货。
然而这一次搜捡，除了找到一大箱肉，许多的皮毛制品，一些武器和珠宝外，还有意外之获。
士兵支支吾吾地前来汇报，并引着燕明看到实物时，燕明才恍然对方为何神情如此古怪。
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已经有些锈斑。铁笼中铺了些干草，里面趴着两个半死不活的……人？
确实是异于常识的存在。
那两个人肌肤苍白胜雪，能看见肌肤下悦动的血管，整个人都呈现出白瓷或是玉器那样易碎的美感。
此刻，其中的男性闻声抬起头，他的头发成姜色，瞳仁呈红褐色。他眯着眼睛偏头看着燕明，眸中茫然且冷漠。
他的动作牵扯到笼中的女孩，女孩也缓缓地爬起身子。她的皮肤比男子更加苍白，身子如纸一般单薄，头发甚至也是全白的，瞳孔呈粉红色。
随着他们二人的动作，身边的士兵纷纷如见了鬼一般低声惊呼，连连后退！
燕明却巍然不动。
他平静地与笼中探究的眼眸相对，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这并非鬼怪，而是白化病患者。
并且从两人的状态上看，男性的病症似乎要轻上一些，女孩的要更加严重，似乎伴随有弱视情况，瞳仁空洞无神。
还好如今是傍晚，否则以白日霍伯克赛里的阳光，一定会晒得他们苦不堪言。
燕明温言安慰了诸位士兵的情绪，告诉他们这只不过是一种疾病，并非恶鬼或是妖精。
士兵们这才将信将疑地没有坚持要把二人烧死。
燕明对二人有些兴趣，他凑近两步，蹲下来，通过笼中的男子对视。
男子目光空洞冰冷，这让燕明突然感觉到他似乎并非是孱弱之辈。
对方的手掌骤然破风，狠狠地朝着燕明的脖颈袭来！
燕明猛地后撤一步，整个人用力向后仰去，双手撑着地面，堪堪躲下这致命一击！
士兵们已经手持兵器将这对男女包围！
燕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撑起身子，在士兵的护卫下重新打量起他们。
“此子似乎是专门做杀人武器培养长大的。”士兵低声道。
燕明眸光一动。
他看出这对兄妹都是宁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