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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对谈;猜测
  俗话说,联盟军这种东西,只可共苦不可同甘。
  尤其是眼前这种一方甘一方苦的情况。
  霍伯克赛里外城已经不剩什么百姓,能转移的都被宁国的军队和地方军给转移走了。
  剩下在瓦剌攻陷得比较深的地区的百姓,要么独自逃难去了,要么就被瓦剌士兵给屠戮殆尽。
  倘若只是瓦剌兵再扫**一圈外城便可以不用兵戈见血,对于宁国的将士来说,不免是一件好事,况且此地的外城估计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被掠夺走了。
  若再打下去,对宁国的军力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巨大的折损。
  万一这个时候,有别国来攻打宁国,别说到时候东察合台还能不能帮上忙,就算能帮,估计也只会选择坐观上壁。
  恐怕不趁机分一杯羹都是看在宁国曾经帮助过它的面子上了。
  谢木谢尔看燕、隋二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二人是不想接着打了,不免急切道:“两位将军,这事关我们国家的尊严啊!况且他们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燕明看了看隋旸,端起茶喝了一口,“殿下,您已经挂到将军衔了?”
  隋旸低下头,用茶盖拨了拨盏中漂浮的茶叶,淡淡道:“本王不是,你呢?”
  “巧了,臣也不是。”燕明微微一笑,目光全然没有温度地落在谢木谢尔身上,“我们接到的旨令是将瓦剌士兵全部赶出东察合台即可,至于您的国家会不会因此受辱——谢木谢尔可汗,我们是宁国的臣子,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谢木谢尔急得宁话和自己的语言掺杂着说了一气,大意是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打赢了也能彰显你们的荣耀啊!
  隋旸喝了一口茶,干脆就没搭理这小孩儿。
  燕明到底还是心软些,然而也冷着脸。
  他反问了一句:“可汗应当知道外城不剩什么活人了吧?”
  谢木谢尔怔怔地看着他。
  “从我们到霍伯克赛里中部开始,就没有再遇到两万以下的军队了。当然,和当地残存的地方军整合,还是可以小心地周旋取胜的。”
  “上一战,倘若没有亦力把里来的士兵和其他宁国士兵的支援,我们就剩下不到一万五千人,剩下那三四千人还是当地的地方军和百姓军。”
  “而对面有超过十万士兵,倘若没有支援,我们是抱着马革裹尸的准备去部署作战的。”
  谢木谢尔被燕明的叙述吓到,但又被深深地吸引,他的十年里活得非常安乐,从没有考虑过这样的情况,因此也没有概念。
  “可是,你们等到援军了啊,我的义兄努尔阿洪应当给你们派了不少兵,况且……”
  燕明嗤笑一声:“对,我们派出十三万人,无论是人数还是作战策略都是精心谋划的,可纵使是这样,依旧有超过三万人战死,超过六万人受伤!”
  “可汗,你知不知道三万条人命是什么概念?是将近三万户人家因此受难!”
  谢木谢尔被这个数字结结实实地震了一下!
  燕明的语气骤冷:“每打一场仗,都有士兵因此丢掉胳膊、腿,甚至是性命。当然,士兵的天职是战斗,我们可以为了国家的安稳和利益去战斗,可以为了百姓的安乐去战斗……”
  他一字一顿,语气愈来愈沉:“但是,休想让我们仅仅因为那虚无缥缈之名,甚至是你们国家的‘尊严’,白白送掉这么多条人命!”
  谢木谢尔被燕明一番隐晦的斥责训得哑口无言,他沉默着,把头埋在右臂的臂弯中,整个身子都微微地颤抖着。
  隋旸看了燕明一眼,放下茶盏,适时接话道:“本王要是你,此刻就应当找方子摸准你那义兄是否可信。”
  “然后,做出相应的举措来安抚战后的民众和士兵,给自己造势——”
  “而不是在这儿乞求别国的将士帮你去做吃力不讨好的破事。”
  谢木谢尔的身子一抽一抽的,然而除了擤鼻涕的声音,没有发出一点哭嚎。
  燕明同隋旸对视一眼,前者道:“你先在此思索一会儿吧。”便一前一后出了帐子。
  走出了帐子,隋旸神色淡淡地瞥了燕明一眼:“同他废那些话做什么?”
  燕明叹气道:“您看他那模样也才是个十岁半大小子,能断臂逃生,应当是底子不错。即使不帮,若能点醒他,也算是做了一份善事。”
  “你不怕他长起来威胁我国的安稳?”
  “不会。”燕明断然道,他同隋旸一道走,“东察合台这个情况,如同没有别的国家帮扶,恐怕再过二十年也恢复不过来。”
  “况且西北各国都崇尚实力,他断了一只手,回去能不能坐稳这个汗位还不好说。”
  隋旸“嗯”了一声,换了个话题:“柳空绿如何,他的胳膊有知觉了吗?”
  燕明闻言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沉重:“还不见起色。”
  “你做好他右臂残废的准备。”
  “臣一直都有所准备,只是……”燕明幽幽道,“臣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讲。”
  二人走了一段路,隋旸突然问:“你真不打算发兵了?”
  “如果是为那些理由,臣绝不会接着发兵。不过……”
  隋旸看向他:“你也发现他有话没有说全。”
  燕明笑了一下,言简意赅:“阿克木。”
  隋旸颔首:“这个‘真萨满’的教主,本王总觉得有些问题。他能用短短二十年爬到那个位子上,背后不可能没有推手。”
  “殿下所言正是。”燕明道,“臣还有个大胆的猜测,此人同国内莫名出现的阿芙蓉恐怕也大有联系。”
  “那些阿芙蓉确实来的蹊跷。不过,发兵之事还要等他们提出合理的理由。”
  燕明称是。
  将士们训练的号子声愈发近了,他们能隐隐看见空地上叶玙和王穆春操练士兵的身影。
  “只是不知这一战又要折损多少士兵。”燕明低低地叹气。
  一场漫长的战争下来,返途中又不知会在沿路遇见多少户人家为此哀嚎痛哭。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你的才能比同龄之辈高出许多,只是还有不足。”他听见隋旸在身边淡淡地评价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还是太仁慈了。”
  燕明压下复杂的心境,应道:“是,谨遵殿下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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